“起来！”他居高临下地命令，傲慢地别过眼。

“······”没有声音。

她坐在沙地上，抱着膝盖，一张脸埋在手臂里。

他感觉到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但他不知道，依旧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于他来说太奇妙、太突然了，也过于陌生。

他眉眼软了下来，抱起她，感受她身体的轻颤。

她把他拥得越来越紧。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你怎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呢······”她类似呢喃的声音带着浅淡的悲伤消散在冷空气中。

千墨翎直到后来才理解那句话。但已来不及。

“快走——！”她被粗壮的树根缠得无法呼吸，脸色发紫，那些长着獠牙的大嘴生生撕掉她的血肉，血管，可是她没有痛呼一声，隐忍，坚毅，像悬崖边的野草，即使风吹雨打，也依然坚强地扎根。

他感到心窒息般的抽痛，千墨翎怅然地看着远方湛蓝如洗的天空，飞鸟划过，了无踪迹。

他却泪流满面。

“皇······皇兄？你······你还好吗？”千墨北不放心地问。他好奇眼前的亲哥哥好像被调换了般，全变了。

“······”千墨翎转身走进魔兽实战室，在关门之前，他的背影顿住，“永无止境。”

“砰”的一声门关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千墨北。

“永无止境······”他咀嚼着这四个字，想来想去依然不得其法。

永无止境。是的，永无止境。炎阳大陆的经历告诉他，他太弱了，还是太弱了，即使身为这个国家数一数二的强者，被人拥戴，但他还是改变不了他很弱的事实。

灵王······又如何？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仍是一无是处，在浮城大陆被人当做食物、蝼蚁的他，在荆棘森林被一个女孩保护才得以活下去的他······

太弱了。

“儿女私情，陵墨国，你的选择是什么？”他睁眼，空气里充满硝烟的味道。

他这才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原来他还没死。

千墨翎听见男人不屑一顾地说道：

“原来堂堂战神殿下的实力也不过如此，灵王么？啧啧啧······”

“陛下，以炎阳大陆如今的实力，实在不宜和云灵大陆直接交恶。”少年毕恭毕敬地说，但是从语气听来却是另一种警告的意味。

男人不怒反笑：

“国师的话言之有理，那么依国师所言，孤该放了这个手下败将？”

少年冷淡的目光瞟了千墨翎一眼：

“陛下忘了，您的目的？”

男人闻言细嫩白皙得恐怖的面庞倏然僵住，空气似乎变得塞重而凝滞起来。

许久，他听到男人摆摆手，百无聊赖地说道：

“那，国师认为孤应当如何？”

那如毒蛇般的眼光又滑向千墨翎，千墨翎身体一僵，之前身上被挫败的气势又大涨起来。

少年把两人之间的交锋看在眼里，他目光凉薄：

“云灵大陆，陵墨国的战神殿下，因空间长廊的坍塌，误入炎阳大陆，本着远方来人便是客，更何况战神殿下贵为皇族，我们应当以礼相待，但是，既是外来客，来到炎阳大陆，理应遵守炎阳大陆的风俗习惯······”少年的话顿了下来，千墨翎闻到了不详的气息，“炎阳大陆的风俗是，礼尚往来，如果战神殿下想长久居住在炎阳大陆，那么应以最高待遇礼遇，如果要走，也要遵循规则。”

这时男人走到了高座上，无聊地拿起案牍上的美酒一饮而尽，目光飘忽不定。

“规则就是，儿女私情和陵墨国，你的选择是？”少年看着千墨翎，目光坦荡而锐利，似乎想穿透他看清什么。

儿女私情，陵墨国？千墨翎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你想放弃哪个？”少年的声音再一次逼得千墨翎不得不正视当前的处境。

“儿女私情。”他毫不犹豫地说。千墨翎还没明白阴谋、陷阱之前已经作答。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掉进陷阱而谋得出路，可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