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一把抓住傅九衢的手腕。
傅九衢手指一僵,两个人挨得很近,她眼中那种自然流露的担心,让他下意识心跳一顿。
“没事。”
“这么深的伤口,又泡了水,怎么能没事?”
辛夷摸了摸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左右四顾一下,在潭边的草丛里找出一株刺儿菜,用潭水洗净,放在嘴里嚼碎敷在他的伤口,又顺着自己被撕坏的衣裳扯出一条布料,替他包扎。
“先将就止血,等出去再说。”
傅九衢沉眉,看着她俏丽的小脸。
“暂时怕是出不去。”
“啊!”辛夷惊异地抬头,一脸不解。
傅九衢道:“这里地势险要,那个山庄修建又极为奇巧,四周并无出路,我方才是用三角锚勉强爬上去的,但眼下三角锚留在了崖上……”
“……”
辛夷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留下的记号,一路药粉。”
辛夷觉得有些惊奇。
她被抓到马车上时,整个人被反剪着匍匐在地,并没有机会留下记号。但巧的是她身上刚好带着一瓶药粉,那个药壶是她特地烧制的,辛夷药铺特有,漏嘴的形态参考了后世装胡椒面的瓶子,只有细细的一层粉末……
当时她被摔倒在马车上,药瓶滚出去卡在车辕,塞子被蹭落,粉末便那么抖落出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没有想到傅九衢居然凭这个找到了她。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不敢置信!”
傅九衢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小嫂,你立大功了。”
找不到张卢的证据,他才会出此下策搞出刑场那一幕。但即使策反了杜仲卿,单凭几个人证,对张卢的身份来说,仍然不够……
其实辛夷没有说错,张卢但凡能沉得住气,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只怪他被傅九衢激怒,做贼心虚,又怕又慌,绑架了辛夷。
“如今证据确凿,看他如何脱罪。”
“那你为何一个人来?”辛夷不解地道。
“我等不及。”傅九衢没有解释他是夺了马便走,只想抢时间救人,根本来不及顾及那么许多,更何况,张卢有人质在手,他又怎能拿她冒险?
傅九衢将目光挪开,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拖着她便走。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蔡祁带人接应。”
辛夷望了望四周,“这里有安全的地方吗?”
傅九衢皱眉,“不好说。”
辛夷唔一声,乖乖地跟着他走,再不说话。
此时的她,手腕被傅九衢拖住,虽然知道这是特殊时期,他们相当于患难的战友,并无男女之情,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柔弱女子,但这具身子太娇弱了,走在高大的广陵郡王身边就像一朵可怜的带雨桃花,说不出的怪异……
“我力气没了。”
为了缓解尴尬,辛夷说了说自己方才的处境和见闻。
“那个房间里燃着香,也许是那个香的缘故,我本来很大的力气,突然便没了,像服了软筋散一样,聚不起力气……还有,那个庄子里有很多女子,我怀疑她们和温姿一样,都是被张卢虏来的……”
傅九衢嗯声,突地低头。
“他没有侵犯你吧?”
辛夷心下一跳,拢了拢衣裳,“你都看到了。”
这话回答得很含糊,但她说傅九衢看到的那便是全部,又最为准确。
月上梢头,万籁俱寂。
四周静寂一片,鸟儿入林,虫蛙鸣叫都清晰可闻。
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新笔趣阁
辛夷就这么被他拽着手腕往前走,不知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跟得极是煎熬,也不知走了多久,耳朵渐渐有水流的声音,傅九衢才停下。
“我们又绕回来了。”
“……”辛夷浑身酸痛,已不想说话。
更不愿意接受这个倒霉的结果。
山上喧闹声一片,那个庄子隐隐有火光传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九衢看了片刻,侧目问辛夷,“还能走吗?”
辛夷无力地嗯一声,偷偷将脚趾头在地上压了压,碾了碾,感觉脚底都起泡了。
“转过头去。”傅九衢突然开口,说得很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