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脖子,并庆幸自己当时非常识时务,没有选择强行对抗。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着急出名?”薛玄凌重复问道。
“不着急。”听风下意识站直了,摇头加摆手,说:“我不着急,您有事您先将。”
哟,称呼都变了。
薛玄凌挑眉看他,笑了笑,接口道:“既然你不急,我就继续说了……那本医案我回去试了试姜青鸢,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尽快帮我弄到,要是能找到那个大夫,就优先找他。”
“好说,只不过我估计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听风挠了挠头,解释:“城里头几个认识那大夫的人都说他已经南下,具体南下到哪儿,还得看到时候查的结果。”
“好。”薛玄凌点了点头,从袖兜里摸出一袋子钱抛给听风,说:“钱的事你不必着急,路上也不用省,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就行了。”
有薛玄凌这句话,听风自在多了,毕竟只出钱不指指点点的老大可不多。
——
那日过后不久,媒婆就带着鸿雁上了薛家的门。
纳采、问名等六礼逐步进行。
在旁人眼里,这薛家与林家自然是好事将近,可在薛心宜心里,却生出了疑窦。
明明林池说林家最近不宜说亲,怎的这林家夫人突然着急起来了?
她着急,面上却不显,私底下偷偷拜托了薛玄凌去查。结果不查也就罢了,一查,居然是查出小林家的老太爷重病卧床,是大半截身子跨进了棺材!
这是要拿她薛心宜冲喜!
气得薛心宜在家里摔打了一番,甚至赌气说不嫁了。
林家那头知晓自家的如意算盘被识破,一时间也有些下不来台,只能托了林含章上门劝说。
而林含章……
假公济私的林含章三天两头往薛家跑,但正儿八经地劝说薛心宜的话,那是一句都没有说。
“你就不担心这事黄了?”薛玄凌垂头打磨着手里的簪子,磨得是锃光瓦亮的。
“怕什么?”林含章含笑坐在一旁烤火,温和地说:“薛二娘子与阿池心意相通,现在闹一闹,将来过了门,也不会受欺负,好事。”
眼看着夏天都要到了,林含章那脸却还是跟块沾了水的白玉似的,不见半点血色,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闻言,薛玄凌侧头看他,问:“林池怎么说?”
林含章的手指在暖炉上摩挲着,长如鸦羽般的眼睫扑闪扑闪,声音如淙淙流水,“阿池觉得,这婚本就不该结。”
这倒是句人话。
拿小辈的婚事冲喜,说出去多少有些难听。
“如果不是夫人听了我母亲的话,也不会出此下策,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林含章轻轻地笑了声,眼波流转,“要不是我跟母亲说我想娶你,她也不至于发疯。”
从林含章的眼神、语气中,看不到他对那位远居西福寺的母亲有半点感情。
甚至薛玄凌在多看了两眼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种缺乏人情的目光。
缺乏人的七情六欲。
这也是为什么薛玄凌几次听到林含章说要娶她,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的原因,因为她看不到林含章眼里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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