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宫人便似找到了不二的法门,每次只拿下跪磕头逼他就范,不过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太地道,姜悔问她话时也不像起初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偶尔也会说上那么几句。
有一回监督他用完膳,她正收拾碗碟和残羹冷炙,突然小声问道:“姜公子可是姜娘娘的家人?”
姜悔点点头道:“姜夫人是我姑姑,小娘子见过她么?她还好么?”
那宫人却是咬着唇低下头一言不发,迅速提起食盒转身走了。
第五日黄昏,姜悔估摸着差不多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卷望去,果然见阿春朝他走来,可到跟前一瞧,他却觉出不对劲来,只见她手中空空,并不像往常那样提着食盒,一抬头,眼眶发红,似乎刚刚哭过。
姜悔一转念便明白过来了,心狠狠地一颤,随即又觉如释重负,悬在头顶的那把铡刀终是落下来了:“是今日么?”
阿春几乎将又白又细的手指绞成了麻花,冷不丁一颗眼泪落下来,雨滴似的,在地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圆。
姜悔暗暗叹息,给三皇子这样的人当差也着实不容易,这小娘子比他二妹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阿婴现下在哪里,是否平安。
他将衣裾上的褶皱捋捋平,站起身道:“走吧,去迟了殿下怪罪,怕要带累你。”
小宫人几乎将脸埋到了胸口,声如蚊蚋地道:“对不住......对不住......”
这几日姜悔翻来覆去地想象过无数回,司徒铮说的“下面”是怎样的景象,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三皇子寝殿下的这间密室,竟是如此平淡无奇,甚至素净得有些不起眼。
室内暖气熏人,正中央是一袭织暗云纹的素白锦幛,帐中是一张黑檀眠床,象牙簟上铺着白狐褥和锦被。墙角一只金博山香炉中一缕白檀的幽香袅袅升起,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没有炮烙、汤镬、斧钺、连枷锁铁链都没有,他想象中那些不着边际奇技淫巧的残酷刑具更是无处可寻,他一刹那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错怪了三皇子。
三皇子司徒铮倚在床上,望着一脸困惑的姜悔,慢悠悠地坐起身道:“我特地叫人为你准备的蚕室如何?”
姜悔霎时如坠冰窟,冷得几乎要打起哆嗦来。
司徒铮站起身踱了两步,对他耳垂轻轻吹了口气道:“看来你已知道蚕室是做什么用的了,倒少废我一番口舌。说起来有趣,一个男人砍去手脚仍叫做男人,可少了那物便当不成了。他们把这叫做‘去势’,真真没道理,难不成一个人的‘势’竟系于那藏污纳垢丑陋不堪的赘物么?姜公子,你以为如何?”
姜悔脸色煞白,嘴唇像冻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虽然没什么道理,倒也并非全然是无稽之谈,”司徒铮从腰间抽出把镶满金玉的短刀把玩着,“阉了的猪、骟了的马就是顺从听话,这去势之人也格外好调.教呢。不过......”
他顿了顿,突然扑哧一笑:“姜公子想必还未尝过床笫之欢吧?这未免太遗憾了。我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话落朝贴着墙根垂首站着的阿x道:“上前来。”
阿春低着头慢慢朝姜悔走去,她浑身发颤,步子细碎,走得又慢,短短几步路竟怎么也走不完。
“磨蹭什么,你们这几日不是相谈甚欢么?”司徒铮往阿春后背上重重一推,阿春一个踉跄踩住了下裾,身子一歪倒在姜悔身上,“你不是爱慕姜公子么?如此良机还不好好把握?”
“姜公子......”阿春低低地唤了一声,慢慢抬起手解开腰带,轻轻褪下外裳和中衣,露出里面胭脂红的轻纱小衣来。
“姜公子缘何闭着眼睛?”司徒铮威胁道,“莫非是嫌弃这宫人陋颜粗质,不堪入目?那便杀了换一个如何?”
姜悔闻言只得睁开眼睛,只见胭脂红的纱衣一角绣着簇小小的丁香,里头初雪般的秀色若隐若现,他眼睛仿佛被火灼了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忍不住要挪开眼,却又怕司徒铮发难。
“奴婢为公子宽衣。”阿春脸带轻红,双目中水光潋滟,颤抖着双手抚上姜悔的衣襟。
姜悔赶紧揪住自己的腰带,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目光中满是痛苦惋惜之色:“小娘子,你就如此自轻自贱吗?”
阿春被他的目光看得低下头来,将朱唇咬出一线浅浅的血痕,复又仰起脸,冲着他烂漫一笑,突然舒展玉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他。
姜悔被那突如其来又缠绵缱绻的一吻震住,惊骇之中又掺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来不及细想,阿春已经放开了他,淘气似地用舌尖在他嘴角舔了舔道:“姜公子,奴婢心悦你。”
话音未落,猛地将他一推,突然回身将看得正津津有味的司徒铮扑倒在地,对姜悔道:“宫人都叫他支开了,公子快逃!”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