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游河……之约……
是什么?
这几个字犹如山谷空灵般在慕容诺的脑海里回荡个不停,她耳朵边嗡嗡的,好像那些看热闹的嘈杂声和船桨拍打河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搭在自己后腰上的手臂滑到了肩膀,轻轻拍了拍她,赶走并不存在的浮尘,才令她猛然惊醒。
“左相真是好记性!”
她抬眸,压灭眼睛里余震般的恍惚,由衷得赞叹一声,继而话锋一转道:“不过其实我当时的意思是……圣上勤勉为政,励精图治,靖国各州各城歌舞升平,处处好风光,咱们这些做臣子臣女的,都应当亲眼看一看这繁荣兴盛的一面,感念皇恩浩荡才是。”
一番话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左承恩似笑非笑的神情僵在脸上,就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了似的。
“原来如此。”
沐清风眉峰一挑,唇畔蔓延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如此说来,本王与王妃大婚那日,左相在画舫上坐了一天一夜,也没领悟到王妃的真意,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慕容诺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沐清风还能这样说话应该不算太生气吧?
看来她的临场反应还挺成功的。
三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得沉默下来,未免尴尬,慕容诺自觉移开视线去看迎面而来的摇橹船,突然在其中一艘正对着他们过来的船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姐!”
慕容承神采兴奋,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黑色粗布袋子,朝他们这边挥舞着手臂。
画舫二楼。
咚!
慕容承将袋子重重放在桌上,袋子口便有一些白色的颗粒震了出来。
一旁,左卿卿皱着眉头,眼珠子不安定得一会儿打量自己哥哥,一会儿又打量慕容诺,最后又看看沐清风,总觉得他们三个不该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送补偿金了吗?”慕容诺用手捻起掉在桌上的白色颗粒,放在鼻边闻了闻,虽然隐约有猜测,但还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才确认。
“盐?”
“纪荣家里发现的!”慕容承一脸得意。
左承恩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承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故意凑到沐清风的身旁,笑得眼梢眉梢都是讨好,“姐夫,我跟你说啊,出大事了!纪荣家里居然藏着三大包这样的粗盐,这可是官盐啊!所以纪荣是个贼!”
沐清风好像对这个消息并不太意外,往左卿卿那边看了一眼。
“你怎么发现的?”
“姐夫,你这话问的,怎么就不能是我发现的,我……”
邀功失败的慕容二少爷用眉毛拧出沮丧二字。
左卿卿道:“我们到纪荣家的时候,他们母子正在收拾行囊,好像要出远门,看到我们来了,纪氏的反应有些慌张不安,起初我以为她还在怪罪我们,想和她再解释几句,但她执意要马上离开,后来,我看到他们有很多东西没带,却带着枕头,觉得有些奇怪……”.
“我抢了那枕头一摸,就知道里面塞的不是棉花也不是麦皮,撕开封口一看,全是这种粗盐,姐夫,盗窃官盐可是大罪啊!”
慕容承抢着道。
沐清风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此事你们俩办的很好,给李大人案子带来了重要的线索,等此案彻查清楚,本王自会奏请父皇论功行赏。”
其他三人皆是一惊。
纪荣和李奉,好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吧?而且一前一后,两人的死相隔大半个月,一个死于楚国的虫子,一个死于落水,根本……
毫无关联啊!
唯有慕容承,把沾沾自喜写在脸上。
“嘿嘿,这一趟苏州没白来啊。”
神情凝重的左承恩忍不住开口,“王爷,纪荣落水的事情,臣来到苏州时也暗中调查过,听说是和工长发生了口角,推搡间才失足落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他毫不怀疑,沐清风掌握了更多的线索,比起他匆匆赶来所知道的,更深,更重要!
沐清风走到栏杆边,视线扫过一只在画舫旁停下的摇橹船。
“既然左相好奇,倒不如……你亲自听那位工长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