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
守城军正在换岗,一队士兵跟随领头的将领正欲往城墙下而去。
就在这时,几道策马疾驰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上,直逼城门,所有士兵的神色瞬间冷肃,紧盯着几道身影不敢有半分松懈。
直到策马之人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向他们走来,将领才认出其中一人,快步走上前。
“凌大哥!”
忠叔皱着眉头摆摆手,“闲话不多说了,我问你们,可见到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出城?用的是王爷的令牌。”
士兵们面面相觑,为首将领更是眉头一沉。
“出什么事了?半柱香之前,确实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坐着马车出城,以轻纱遮面,自称是云娘,还有一个赶车的男子名为周絮,我核查过他们的令牌,并无异样。”
“男子?!”忠叔暗自一惊,“你可看清他的面容了?”
将领回忆道:“很普通的相貌,穿着一身黑衣服,只是眼神……”
“眼神怎么了?”
“看起来很是凌厉。”
忠叔面色凝重,追问:“他们可说了什么吗?”
“说是出城给王爷办事,我等便放行了……”将领正说着,身后一个士兵紧跟着道:“云娘还给了我们每人一颗金豆。”
“金豆?”
士兵将收在腰带里的金豆拿出来交给忠叔,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拿出各自的金豆,一起放在将领的手中。
忠叔打量着金豆,疑惑问:“叫云娘的女子为何给你们这个?”
“说是大伙儿守城辛苦,代替王爷赏的。”
“还说,这东西王爷有的是,便是撒在地上他也不会心疼。”
“当真?!”
府衙,昏黑的地下水牢中。
一道白衣身影双臂大张,被石墙上延伸下来的铁链禁锢,他站在腥臭发黑的污水里,水位淹没了腹部以下,刺骨的寒意让他止不住寒颤。
他仰起脖子,看向水牢上方那几个被阴影笼罩的身影。
“九王爷,听闻这府衙的水牢,是给穷凶残暴,大女干大恶之徒审讯所用,徐某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说书先生,倒不知犯了什么罪过,还请王爷明示……”
一道阴冷的视线睥睨而来,仿佛在黑暗中,那双瞳色深沉的眸子,是一汪无底的寒潭。
“徐太平,原名徐平川,祖籍楚国桑城……”
徐太平瞳孔蓦地一抖,身子随之冰冻般僵硬,映着水光的眸底,浮现诡异至极的冷森。
可头顶传来的声音,却并未因为他的反应而停下,只是一字一字,毫无一丝温度和声调得从沐清风的嘴里说出来。
“前靖楚渭水一战,靖国首先攻陷的便是桑城,骠骑大将军慕容云亲率三千玄甲军迎战桑城三万楚军和守城军,巧用天时、地利出奇制胜,不到一日便破城而入,桑城溃如决堤。
慕容云这场以少胜多之战后军心大振,靖军连攻三城,势如破竹,终将楚军逼退渭水边境三百余里,使者送来降书和质子风薙才止战。
这些年来,无论靖楚百姓谈起桑城一战时,除了赞颂大将军慕容云智勇无双,便是对桑城那位败军之将的鄙夷不屑,哦对了,他好像还是桑城的太守,名叫……徐祯。”.
水牢里,犹如死寂一般,空气中的腥臭和寒意仿佛凝固,只剩下一缕穿透天窗的月影,浅浅得浮在水面上,很快,又被乌云遮去了幽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徐太平颓然无力的叹息。
“九王爷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出现在九王妃身边不过短短三日,你就将我掩藏了十多年的过去挖的一清二楚。
败军之将,呵。
若非慕容云趁我父亲转移城中老弱妇孺的时间强势攻城,又岂会让他的玄甲军偷袭成功?你们靖国英勇威
武的骠骑大将军,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残暴嗜血,眼里只有战功的卑鄙小人罢了。”
沐清风面不改色,声无波澜,“慕容云攻城后,无论是逃出城的,还是留在城中的老弱妇孺,不夺舍,不占地,不抢一颗粮食,不俘一个百姓,比起你父亲在城楼上挂着示众的那三十颗靖国百姓的人头,到底谁残暴嗜血,到底谁卑鄙小人?”
“那根本不是我父亲的决意!那些人……也不是他杀的!”徐太平怒吼。
“可他是桑城太守,亦是楚军主将,他要对城中的百姓负责,也要对楚军的所作所为负责,。”
沐清风的声音很冷,似是也动了怒气,但一个深长的呼吸之后,他还是将胸口郁结的那口气强制压下,沉声问,“不过你来苏州城,目标并不是慕容云及其子女,为何突然改变计划?现在慕容诺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