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处密林中。
挂在高空中的月,被乌云笼罩着,飞快行驶的马车外传来野兽的嚎叫声,猎猎风声宛如鬼魅的哭泣。
慕容诺小心翼翼得往窗外扔了一颗金豆,再摸摸荷包里,好像已经所剩无几了。
也不知道沐清风会不会追来,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很生气吧?
慕容诺真的是快要郁闷死了,她一进库房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给挟持住了,现在驾车的人并不是她昨天见到的那个,便是没见过对方的脸,她也能确定这一点。
他的身上,没有昨天那人身上的血腥味,那是一种疤痕溃烂特有的气味,不是涂点人血在身上就能假装的。
所以,她和这个男人一接触,便知道自己着了道了。.
再从巧刃阁里出来,门外的衙役都昏倒在地上,应该是跟里面挟持自己的人里应外合,所以她很识相的没有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扔进马车里。
到了城门口,她才有机会给士兵们留下线索。
只是不知道沐清风什么时候会发现,发现之后又会不会来找她,万一……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剧烈震荡,颠得慕容诺从座椅上滚下来。
“下车!”
车帘被一把掀开,不等慕容诺反应,外面的人便伸长胳膊将她拽了出来。
慕容诺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脚踝的伤处又是一阵刺痛,她疼得没忍住叫出了声。
“王妃不愧是从小娇生惯养,这轻轻一摔,就像个瓷娃娃似的,随时要碎掉了。”一身黑衣,表情略微僵硬的男人冷冷嘲讽道。
慕容诺扶着腿站起来,不甘示弱地打量他,也冷冷勾起嘴角,“你以前是个士兵的吧?”
男子没回话,只是那双凌厉的眼瞳中,一道冷光猝然闪过。
慕容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继续道:“你骗不了我,你挟持我的时候,我摸到你的右手,食指第二关节左侧和虎口有厚茧,四肢靠近手心的指节内比寻常人粗壮,下臂比上臂更结实有力……”
“这只不过能证明我练过剑,”男子一声冷笑,“会用剑的,难道都要去从军吗?”
“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是常年用牵头草熬水洗澡才会有的气味,士兵们都习惯用这种水沐浴,因为在野外行军作战时,条件艰苦,经常在荒郊野林风餐露宿,牵头草散发的味道有防蛇虫鼠蚁的作用。
但百姓却鲜少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用这种草来洗澡,因为这种草虽然防虫,但用它洗澡会使得皮肤发黄,被日晒后更易发黑,只有士兵们不在意自己的肤色。”
“你怎么会……”
男子难掩惊讶得看着她。
慕容诺淡淡一笑,“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那肯定也知道我爹是谁,他虽然不带兵也不打仗了,但还保留着在外行军打仗时的习惯,用牵头草熬水来洗澡,并且……以身上有这样的味道而自豪。”
男子蹙眉,沉默不语。
慕容诺接着道:“你应该是靖国的士兵吧,想把我带去哪儿?”
见她一点也不害怕,男子观察她的眼神更复杂了。
“九王妃,你想去哪儿?”他不答反问,就像一个肚子还不饿的野兽,对手中猎物产生了戏耍的兴趣。
慕容诺愣了一下,才道:“我想去找昨天暗室里那个人。”
这种时候,她竟然不是想回到九王爷身边,也不是哭着喊着找自己的爹娘,而是要去找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废物?
男子不禁嗤笑起来,“你还真当他说的是真的吗?就凭一张纸,你就这么相信他?”
“你说星象吗?”
慕容诺摇摇头,道:“我想找到他,不是因为星象,而是他用了一种只有我和他能看懂的文字,不过我也知道,他扔给我的纸条
是早就写好的。”
“你如何知道?!”男子更是不可置信了。
慕容诺话到嘴边,又是一转:“我告诉你,换你的名字,可好?”
男人沉默不答。
慕容诺便自顾自开口解释,“纸面上,墨迹干爽,一笔一划都很清楚,但若是当场所写,墨迹应该会因为揉搓的过程而花,不会那么清楚的。”
男子目光深沉,盯着她看了几息之后,才轻吐两个字,“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