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话哀家怎么不明白?”慕容锦华神情飞快一闪。
慕容云眼底暗流汹涌,面上,却只是一声嗤笑,随手提起旁边一只天青底白釉盆和一只鎏金云纹耳壶,又是哐嚓哐嚓两声。
一地稀碎。
“慕容云!!!”
慕容锦华气得胸脯大喘,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哀家敬你一声大哥,岂是容你这等放肆!你若再胡闹就滚出我的雍华宫!”
“普天之下,从未有一处地方,是我慕容云踏足后能被人赶出去的,今日你若闭口不谈,我就掀了你的雍华宫。”慕容云脸色阴沉,一身的悍气震荡,仿佛年轻时征战沙场的气势都爆发出来了。
慕容锦华喉头紧了紧,“大哥,哀家真是不明白你今日为何来的,兴师问罪,也该有个理由吧。”
“十八年前我去敏州赈灾,曾遇过一名医女之事,我只与你和齐嬛提起过。”慕容云抬眸。
慕容锦华有点不敢与那双鹰隼般锋锐的视线对上,略微偏开了些,神情不太自然,“是,是吗?哀家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件事了?”
“不记得?”
慕容云又拎起一只红豆釉蕉叶纹花觚,作势要扔。
慕容锦华吓得一哆嗦,“大哥,别,求你了,别再砸了……”
“想起来了?”慕容云冷哼一声,手慢慢放下,却没把那瓷器放回原处,“十年前纵火行凶,十年后挑唆绿拂来复仇,可是你为挑拨皇室与慕容家铤而走险的一步棋?”
“我……”
慕容锦华脸都白了几分,“大哥,哀家深居后宫已久,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这可是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给我啊!”
哐嚓。
觚垂直落地,清清脆脆得四分五裂。
慕容锦华拽着胸口的衣襟,仿佛一颗心也跟着裂开了。
慕容云上前两步,冷冷一笑,“昨夜我收到敏州旧部的飞鸽传书,十年前火灾前三日,你的亲信曾去过矜岭县。”
“是……”慕容锦华也不敢再咬死不认,眼神闪烁道:“十年前,那个医女家的火是哀家派人放的,但……小妹那不是为大哥你斩草除根吗?若是皇上知道大哥在敏州赈灾期间干出那等荒唐事,不是……”
“放屁!”慕容云气得脖子上青筋乍起,“老子在敏州清清白白!你所寻的医女,也根本不是老子提及的那个人!”
“什么?”
慕容锦华惊呆了,当年她多番收集情报,才暗中调查到那个医女,就连她秘密产女的时间都与大哥赈灾的日期吻合,她才……
“大哥,你要相信小妹,就算十年前纵火的是我,但我真的没有让医女的女儿来找你报仇啊,你可是慕容家的主心骨,是这朝堂的顶梁柱,我……”
她慌慌张张得解释。
慕容云却仿佛早就看穿了她,面无表情道:“你真以为我对你暗中谋划之事一无所知?还有远在凉州的七皇子,他与你之间的往来,你以为真的能瞒住所有人?我劝你收起你那腌臜的心思,如今这荣华富贵还喂不饱你吗?”
慕容锦华突然落下一滴泪来,面上凄楚,“大哥,这荣华富贵不过表面浮云,你可知沐清风他根本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铎儿在凉州也只不过是为他父皇守好这江山,我们有什么错?”
“靖国的江山,不是你这妇道人家该干涉的!”慕容云斥责。
“那哀家的儿子就该枉死吗?”
慕容锦华终于崩溃了,呜咽道:“大哥,为何你总是与哀家作对,就因为哀家逼着你把诺儿嫁给沐清风吗?可你还有承儿啊,我呢?我唯一的儿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你疯了。”
慕容云鄙睨着这个雍容华贵却神色癫痴的女人,她是他的血脉至亲,可他却再也不认识她了。
“从你抢别人的儿子时,我就应该阻止你,这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大哥……你……”慕容锦华哆嗦了一下,“你提这件事做什么?你要以此威胁哀家?”
“你不再胡来,我自然永不再提,但我也提醒你一句,沐清风远比你想象的厉害,你若安分做你的皇后,将来无论储君是谁,这太后之尊你必然能坐得稳当,但你若再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尤其是……再牵扯我的儿女,我必会让你一无所有。”
慕容云说完这番话,转过身便要离去。
还没抬腿,却又被慕容锦华叫住,“大哥,当年替齐嬛接生的稳婆可是我宫里出去的,为什么齐嬛诞下诺儿和承儿之后,稳婆就失踪了?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
慕容云没有回头。
慕容锦华勾起嘴角,眼底一片阴冷,“若你说出实情,你我兄妹二人还有信任可言,否则今日你我这血脉,便随着你跨出门槛那一步,了断了吧。”
“呵。”
慕容云一脚踹翻旁边的博古架,在一片哐嚓哐嚓声中大跨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