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和其他三人来到摆放尸体的房间内，看着罗汉床上并排放置的两具尸体，下面垫着草席，尸体切开的位置都已经做好验尸后的处理，她便眼神问向易有言，后者意会得点了点头。

“我得再解剖一次。”她抽出了羊皮卷袋。

沐清风打量了一眼她微微泛白的脸色，虽然睡一觉之后看起来精神了些，但疲惫感还是挂在脸上，他心中不忍，便开口，“不如让世子来。”

“不用了，我可以的。”慕容诺固执得摇了摇头。

沐铎在一旁叹了口气，“这验尸难不成还上瘾么？怎么之前验得少了你了？”

慕容诺冲他瘪瘪嘴，然后也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罗汉床边，由易有言配合着，先将那具烧焦的尸体移动到床边，方便她接下来解剖的操作。

等她剖开尸体腹腔，仔细检查过之后，才向身后三人断定道：“从死者的耻骨联合部和子宫来看，生前并未生育过，所以她绝对不是慕容锦华。”

“这么说，她应该就是那个姓王的厨娘了？”沐铎很快反应过来。

沐清风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异常，“如果她是厨娘，那慕容锦华在哪儿？”

旁边那具无头女尸的年龄对不上，所以也不可能是她，那么就是说，慕容锦华在大火发生时凭空消失了？！

“如今宫里戒严，宫门都封锁了，所有禁卫军在各处宫殿搜查，就算她真的趁着大火时逃出雍华宫，也不可能逃出皇宫，不管躲在哪个角落里都没用！”沐铎语气无比严肃。

这时，慕容诺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向那具无头女尸。

“不对！”

沐清风也走上前来，“诺儿，我们需要尽快确认无头女尸的身份才行。”

慕容诺点点头，看向易有言道：

“取出女尸的胃，检查胃内容物。”

一瞬间，在场三人的记忆仿佛瞬间回溯到那个夏日夜晚的大理寺。

慕容诺捧着血呼啦擦的胃跪在公堂上，沐清风面如土色哐哐撞桌子，而慕容诺和易有言毫不在意凑在一起专心研究的时候。

虽然已经没有晕血的反应，但沐清风一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是有些心里发毛，尤其是他们俩捧着一个死人的胃，就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想着想着，他的胃开始偷偷摸摸发紧。

沐铎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得看着同时愣住的三人。

“这是怎么了？”

“皇兄，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几个疑点，要问问那些內侍，你先陪我出去吧。”沐清风毫不犹豫得转身。

术业有专攻，这里有媳妇儿，妥妥的。

沐铎看出他脸色微变，也没说什么，便跟着沐清风一起走出了屋子。

慕容诺尴尬得冲着易有言咧了咧嘴，“把尸体搬到床外侧来吧。”

“好，师父。”

易有言俯身抬起无头女尸的两侧肩膀。

放置好尸体后，慕容诺下意识得看了一眼头部的方向，却只看到空空一片草席，断颈处，随着搬移的动作，模糊的血肉和淤泥又挤压了出来，流淌开一小片黏糊物。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个人才好啊……

慕容诺收回视线，拿起柳叶刀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剖开尸体的腹腔。

……

门外。

沐清风和沐铎一起站在廊下，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粒，寒风吹得两人狐裘领子上厚厚的绒毛乱颤。

“这间屋子以后定是要封起来了。”

沐铎随口道。

沐清风眼神直直得望着飞雪，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他才声音沉沉地问：“如果慕容锦华还活着，而且已经逃出宫去，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过她，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杀了她

”

沐铎眼神坚定，眸底暗沉沉的黑色暗涌在浮现，仿佛是积年已久的情绪终于释放，“我的母妃，蕙妃娘娘，当年都是被她所害，还有那些未长大的皇子，那么多的人命，她必须偿还。”

“你早就知道？”沐清风挑眉。

沐铎冷哼一声，“别以为只有你看透了这深宫后院，但我们所选的路不一样罢了，只可惜……差一点点就能杀了她。”

顿了顿，他又似反应过来，侧过脸来语气严肃地问：“你是不是猜到无头女尸的身份了？”

沐清风垂眸不语，正在这时候，他们身后紧闭的那扇屋门被缓缓推开，吱嘎声拖得很长，好像是门有千斤重，又好像推门的人实在没什么力气。

兄弟俩同时回头看去，映入眼中的便是神情低落，眼眶微微泛红的慕容诺。

她跨出门槛，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才声音哽咽地道：

“真的是她，尚兰。”

沐铎蓦地一惊，“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