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皇帝移驾畅春园小住,只带了几位新选的贵人常在,胤禛前去送驾,待皇阿玛安顿好,便折返紫禁城向太后复命。
太后叮嘱孙儿:“园子里都是你皇阿玛的新人伺候着,要谨慎,清溪书屋之外,不要在别处胡乱走动,进出园子身边带上四五个小太监,不必担心太张扬,比起这些来,你们父子和那些新人们的清誉更要紧。”
胤禛一一应下,见温宪在边上笑得没安好心,等妹妹送自己出门时,才训斥她:“是个大人了,皇祖母说的是正经话,你又当热闹看,不怪外人都说你不懂事。”
温宪满不在乎:“外人怎么知道我在宫里做什么,这天底下能见到我的外人有几个,哥你只管吓唬我,我年纪小没见识,可我不傻。”
“顶嘴。”
“哥,我嫂嫂可好,弘晖弘昐可好?”
胤禛带着妹妹一路走,告诉她家中的近况,说天气凉快了,过几日畅春园那头没什么事,就向皇祖母请旨,接妹妹去家里玩上半天。
温宪委屈巴巴地说:“我如今没有皇阿玛的恩准,是不能出宫的,皇祖母说了也不算,你不必哄我高兴。”
胤禛道:“那就去向皇阿玛请旨,我每天都要去畅春园议政请安。”
可妹妹还是提不起兴致,走了半天,快要把哥哥送回前朝,她才停下脚步说:“宫里都在传,内务府在外头选宅子,我没敢问额娘,额娘也不对我说。若真是为我选宅子,额娘怎么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会不告诉我?”
胤禛道:“大清立国以来,没有嫁在京城的公主,就算是姑祖母恪纯长公主,那也是跟着吴应熊做质子才留在京城。倘若皇阿玛和额娘要将你大大方方地嫁在京城,必然是极其郑重的事,奴才们几句传言就作数的话,是不是太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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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若不像姐姐们那样,为了朝廷与草原的长治久安而远嫁,你会看不起我吗?”
“将你留在京城,是皇祖母、皇阿玛和额娘多年的心愿,不过是恰好有那小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是自己做主的婚事?”
温宪低头摆弄手上的珍珠戒指,愧疚地说:“姐姐妹妹们,姑姑姑祖母们,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唯独我……我觉得对不起她们。”
胤禛道:“四哥若是姐姐,会因为妹妹不必远嫁而为你高兴,除此之外,你还得想想额娘,额娘在这紫禁城里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还不值得她求来自己的女儿不远嫁?”
“是,这我知道。”
“再者……”胤禛四下看了眼,才继续道,“下嫁佟家,岂是留你在京中这般简单,舜安颜自然是好的,可整个佟家好吗?皇阿玛用最珍爱的女儿再度与佟家亲上加亲,牵扯的朝政皇权,可不是表面的荣华富贵那么简单。”
温宪仰起脑袋,一脸凝重地看着哥哥。
胤禛却心疼了,好生道:“你和姐姐们姑姑们一样肩负重则,不要愧疚不要觉着自己特殊,是皇阿玛信任你,用得上你。”
“这是真心话吗?”
“你管舜安颜要真心就是了,四哥的真心只给你嫂嫂。”
温宪害羞地笑了,胤禛叮嘱妹妹照顾好自己,便径直往前朝去,兄妹二人分别,温宪回宁寿宫的路上,瞧见文福晋慌慌张张地从毓庆宫出来,带着几个小太监,不知要往哪里去。
回到宁寿宫,悄悄告诉了高娃嬷嬷,嬷嬷叹了一声,只道:“东宫的事儿,咱们只当看不见听不见,公主莫怪奴婢无情,实在是咱们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听这话,温宪猜想太子哥哥又在宫里乱窜了,皇阿玛才刚出门第一天,二哥就“疯”了。
高娃嬷嬷兀自念叨:“这历朝历代啊,做太子没有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