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中,太子妃守着悠车呆呆出神,直到女儿醒了被乳母抱去喂奶,她才回过神来,换了个地方坐。
好在文福晋回来了,可跑得满头是汗的人,见了太子妃几乎要哭出来,哆哆嗦嗦地讲述她在哪里找到太子,而胤礽是要去做什么。
“启祥宫?”
“是,太子在启祥宫外徘徊,最后把僖嫔都招出来了。僖嫔娘娘倒是和气,还领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出来和太子说话。”
太子妃紧张地问:“他、他穿着……”
文福晋忙道:“没没没,没穿那些衣裳,是平日的常服,正正经经的。可是皇上不在宫里,太子往后宫跑,传出去如何了得,得亏僖嫔娘娘和万岁爷差不多年岁,这要是碰上年轻的密贵人。”
“密贵人?”太子妃心口一紧。
“您是不是也?”有些话,文福晋不敢说出口。
太子妃连连摇头:“不可能的,那王氏若与胤礽有染,岂能活到现在还接连生下皇子,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相信。”
文福晋怯怯地说道:“妾身也信,太子虽好女色,但内心对规矩礼法终究是敬畏的,岂能觊觎皇上的……”
“不要说了!”太子妃打断了文福晋的话,朝着窗外看了眼,问,“他跟你回来了吗?”
文福晋摇头:“不肯回来,说要去乾清宫值房待着,妾身远远地跟着,亲眼看着太子进了月华门,才回来见您的。”
“好,他在乾清宫待着就好。”
“娘娘,要不要向太后解释一番,就怕些宫女太监胡乱传说。”
太子妃痛苦地说:“何止要向太后解释,还要向皇阿玛解释,你派人给梁总管传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梁总管那儿有底,就不怕闲言碎语传到皇阿玛耳边。”
文福晋心里难受,不敢在太子妃跟前表露,离开后独自躲在屋里偷偷抹眼泪,实在无人诉说内心的苦闷,便写成信函,和以往一样,避开毓庆宫里里外外的耳目,送到了四阿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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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毓溪有阵子没收到文福晋的密函,心想着若就此断了也无妨,并不愿强迫文福晋或与她翻脸,没想到再次接到信,而信中所述更是令她皱眉。
细细看了几遍,照旧亲手在香炉里焚烬,再到门前吹风散一散身上的气味,才来悠车旁照看儿子。
“你们歇会儿去吧,厨房新酿的醪糟味儿不错,给侧福晋和宋格格送些,你们自己也煮来吃,很补身子。”
“是,谢福晋。”
乳母和丫鬟都退下了,听得门帘的动静,毓溪便拢起悠车上的纱帘。
时下屋外凉快屋子里热,蚊虫更爱往里钻,虽然卧房干净整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只虫子,可念佟去园子里玩耍咬一口大包,又疼又痒,大孩子还能哄,弘晖若叮着了,必定要哭一整宿不得安眠。
轻轻摇着悠车,毓溪忽然想到,太子是皇上带在身边亲手养大的,这天下莫说皇帝,就是寻常人家也少有亲自养孩子的男子,皇阿玛当年是否也像她这般,一年四季为孩子操心,连夏末秋初的蚊虫也要防备。
“这样费心养大的,能不失望吗?”毓溪一叹,想起了文福晋在信函里说的事,不禁念叨,“这密贵人,真是很古怪。”
在启祥宫外徘徊,总不见得是找僖嫔娘娘叙旧,更不可能是惦记几个年幼的弟弟,只有密贵人能扯上几分关系,且宫里早有传言。
毓溪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目的和冲动,能让太子在传言之下,还不知避讳,非要去靠近启祥宫,靠近密贵人这个是非之人。
“当初密贵人在宁寿宫里,究竟遭遇了什么事?”
毓溪在心里将宫中可托付的人捋了一遍,能替她查这件事的,少之又少,一不小心惹怒的可不仅仅是额娘,太后和皇上皆会为此震怒,千万不能鲁莽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