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鬼手拉扯着她的皮囊,只觉打从自己口中问出的话就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什么毒药?”
姜柔也不急着解释,转首觑了眼繁漪,打趣道:“你也真是,这么久不出来,还当你出什么事儿了,倒不想给这种事情绊住了。姜琰华使人催我几回,叫我来瞧你,也不叫我好好吃饭。这劲儿可真是叫人瞧不下去!”
繁漪嗔了她一眼,微微红了面色,旋即又抿了抹迷茫的伤怀,低叹了一声,无奈道:“这事情一桩扯了一桩,我听得心慌,当真是伤神,一时便忘了送个信儿过去。”
严夫人与姜都尉是堂兄妹,远离了云南,自然相互依靠,见了姜柔过来便亲热的说了几句。
轻轻一笑道:“从前慕姑娘在沈府养伤,不见了半年。如今又是婚期将近,是姜大公子最欢心甜蜜的时候,免不得要担心她的安慰,自然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未婚妻了。”
慎亲王世子妃含笑的眸中是清明的懂得:“谁没年轻过呢!可见她们感情甚好了。”
楚大夫人方才在隔壁也隐约听了一耳朵,轻轻拍着吃着手指的外孙,睇了眼钱夫人,慢慢轻缓道:“繁漪与琰哥儿是自小的情分,青梅竹马,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听在耳中,姚意浓暗自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吃心的咬了唇,紧紧攥着李夫人的衣袖,宛若不甚含忧含怒的模样。
姜柔似漫不经心的撇了她一眼,端了女使新上的茶水缓缓呷了一口,方慢慢道:“前头的宴席已经开了,女使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海菌子汤水在秦公子的身上。这海货鲜甜是猫儿最爱的,洪三姑娘养着的奶猫嘴馋,添了从秦公子身上滴落的汤水。”
微顿了须臾,余下几字宛若寒潭底下坠着的冰笋,闪着尖锐的光芒,直直朝着人心窝而去,“没一会子就暴毙了!”
日头偏移,打落了枝影错乱落在廊下暗红的地板上,一片刺目反光,搅扰的人心思如一团乱麻。
秦大夫人怎料到自己的儿子会被牵扯其中,脑中一阵轰然,惊叫一声,急急虚退了几步:“不会的!不会的!”
窗外有竹枝刮过窗棂,尖锐的声响被风拉的老长。
李夫人一凝眸,神色似秋日斜阳下的衰草沾了露水的寒意,执了姚意浓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县主可知是什么毒药?”
姜柔的目光不经意的从繁漪面上掠过,眼底有一闪而逝的通透,旋即掀了掀嘴角道:“前头孙太医验了,是‘广合川’,我方才进来问了这里的女使,却是与怀熙中的同一种毒药了!”
文心指了门口被制住的红荷道:“没错,在她那处确实也搜到了此毒!”
被风扬起的堆雪轻纱遮蔽了一片半明半暗的阴影落在楚大夫人面上,阴晴不定:“原当秦大夫人左赔笑脸右说好话的都是一番好心,倒是看不出来一副和顺慈爱的面孔底下,竟是打了这样好的算盘!”
“秦家若真是不甘心断了这样好的姻亲,自管摆明了同洪都督与洪夫人说个明白,把你们秦家女塞进来做了继室便是,偏生做出如此下作的算计,叫人不齿!当我楚家门户低,是好欺负的不成!”
李夫人望了眼楚大夫人,是满目的感同身受:“险些掉了旁人的算计,咱们就成了冤家!”
精厉的眸光一转,死死冷冷盯着钱夫人和闵三奶奶的面上,“污蔑我李家未来儿媳的名声清誉,只叫人以为她与慕姑娘不和,便有了杀人栽赃的理由,好给你们背了黑锅了!”
闵三奶奶到底年岁轻,也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被李夫人如此阴翳翳的眸光一盯,整张脸便如被泼了盆滚水一般,滚的通红,攥在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成渣。
钱夫人妩媚的眉梢漠然一飞,浑不在意李夫人的怒意滔天:“他秦家的算计是他秦家的事儿,我亲眼瞧见的事儿却不是给人做了靶子的!可不受旁人平白无故的泄愤!”
转眼瞧了闵三奶奶一眼,仿佛是怒其不争,嗤了一声道:“你也没说什么,怕什么!当时就那么点儿的线索,咱们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照这么说来,以后遇上这种腌臜事儿,为了不被人乌眼儿鸡似的盯着,莫名其妙当了坏人,便什么都不说,便由着事情变得复杂没得推进下去么?”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几位夫人照旧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