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玉自高祖时便到了大周,却因为高祖荒诞,并不在意农耕之事,是以这粟玉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试种。
到了先帝时才慢慢在皇庄里尝试着栽种,待到准确了播种、育苗、施肥的时节,才发放了种子给心腹大臣府邸一些,是为恩赐。
但气候所致,又是番邦之物,在中原的产量一直不高,所以是十分珍惜之物。
寻常人家家里是吃不上的,便是侯府的田庄里所有的收成加起来,也不过百来担而已。
刨去鲜嫩时吃掉的,送去旁支府上的,以及拿了留作种子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用上好的粟玉做枕芯儿的量,原不过十来斤罢了。
可见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是人人享得的。
那一双崭新的料子里缠着的金丝在晴灿灿的日头下闪烁着一芒芒短短的光芒,那样的富贵有些锋利,叫人几乎难以直视。
盛烟微微撇开了些眼,奉承道:“太夫人最近不大适意,粟玉的枕芯儿枕着倒是最能安神精气呢!妈妈到底是办事儿办老的,想的周到。”
叶妈妈轻快的“嗐”了一声儿道:“都是为了搏主子高兴,主子说好才是好呢!倒是大奶奶前阵子也病着,精神头似乎还不大好,若是要的话,我叫小幺儿给送一对过来!”
鹤鸣院大门外不远处便是一池开败了的莲。
夏日里碧莹莹的大捧大捧的莲叶此刻成了萎靡的清灰,伏在了水面,丝毫看不出盛夏里“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丽景象。
就仿佛人心,极盛之后,必然是走向颓败的!
盛烟正想说不必。
慕繁漪手里的银子多,用东西极是挑剔,粟玉的枕芯儿未必看在眼里,弄得不好还要被说自作主张。
“还是……”
可“算了”二字到了嘴边儿却不知怎么的还是没能吐出来,改了话锋道:“还是妈妈惦记着我们奶奶了。倒是上回你们送来云丝靠枕我们奶奶很喜欢,寻常看书的时候总是拿来倚着。如今入了冬,倒是需要换对儿新枕了。”
在侯府回事处里办差久了,好东西也见得多了,叶妈妈说起来头头是道:“云丝原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不过是新来的丫头心思巧,拿头一茬的茶叶和上等的桂子熬了水,拿来繁复浸泡料子,把茶香和花香都浸染在了料子里,才叫见惯了好料子的大奶奶能喜欢了!”
“奶奶能看得上,也是我们回事处的脸面了。既然是为了大奶奶做枕头,那点子粟玉不算什么,赶制一个也费不了什么时间。”
盛烟笑了笑:“那就有劳妈妈记挂着了。”微微一福身,青色的衣摆似杨柳于风中摇摆,自有别样风姿,“那就不耽搁妈妈办差了,我也得回去奶奶跟前当差了。”
池塘里有成双的鸳鸯,侧首梳理着明艳的羽毛,时而交颈,时而细语,十分恩爱。可这样的恩爱被尚不及清理掉的枯败莲叶一衬,也显出几分萧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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