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云被云海捏住了下颚骨,叫不出来,怎么也叫不出来,头上的青筋暴突着,扭曲如被激怒的青蛇,随时要钻破皮肤。
长青看晴云那激动到几乎失控的神色,疑惑了一下,掌心对准丁权的天灵盖便拍了下去。
那壮汉的涕泪凝结在了面孔上,重重倒地,断了气!
长青回头看着她,好奇道:“他做了什么?”
晴云双目几要喷火,恨道:“这个狗东西企图强暴白鹿庄佃户的女儿,害得小姑娘触柱而死!小姑娘的家人来找他算账,却莫名不见了踪影。而他们收买了庄子上的庄头和管事,串通了便说他们不做了,离开了。而事实上他们一家子,被这狗东西活埋在了庄子里的果树底下!”
佃户可不是契奴,只是租种地主家田地的良民!
太夫人大惊,竟不知自家奴婢竟做出了这等事来!
若是来日闹起来,说不定还要被人议论一个纵奴行凶的恶名声!
姜家一向行事磊落,从不欺压佃户,更是年年年底有红封分下去的,岂能因为为非作歹的奴婢而沾染上这样的污点!
可自打文氏进府之后,太夫人便不过问府中事了,尤其年前还那样病过一场,再精明锐利的人也不再镇定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繁漪:“遥遥……”
繁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意,看向了胡祡雍,和缓煦煦道:“胡大人,本是今儿本是要同您报案的,可您看到了我家这丫头和尉迟大人啊,一个嘴皮子太快,一个手脚太重,这真凶就这么死了。您看这事儿……”
晴云还在气呼呼:“……”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那狗东西了!
长青看了眼自己的手,清秀的面孔写满了无辜,可怜兮兮地看向主子。
云海一扬眉梢。
长青懂了,转过脸不说话了:“……”好吧,我认了,是我下手太重了,我的错,和郡君没有半个铜钱的干系。
太夫人紧绷的精神瞬间一松,落在繁漪面上的笑色更是满意到了极致、喜欢到了极致,看她唇角的笑纹都觉得可爱极了。
手中拨弄碧玺珠串的动作都轻快的许多:“……”这孙媳妇就是聪明啊!
胡祡雍的额角跳了跳,算是见识到这位郡君“蛮不讲理”的智慧了。
明明就是她提醒女使先杀人、再说真相,让他都来不及阻止的!
他是父母官啊!
既然知道了有人杀害良民,那便是要升堂过问的!
可现在……
胡祡雍捂了捂发闷的心口,睇了眼满地的尸体,凶手已经伏法,他还能说什么?
今日主动揭破了家奴杀害良民的事、然后亲手解决了凶手,还是当着他的面,他想当做不知道也不行啊!
他很头痛地看向繁漪,想挑起一抹明白的笑纹来,最后却只拧出一个无辜又无奈的表情:“……”挺好的,他又被利用了!
为什么要说又?
不知道,就直觉。
反正待会子还得被利用。
来日若是白鹿庄的事情被人察觉了,闹出什么动静来,他这个府尹还得主动出面帮着作证:侯府自己查出了真相,由官府见证,亲自将凶手伏法了。没有纵奴行凶一说,更没有悄悄按下不敢为外人知的心虚!
是的!
没错!
他堂堂朝廷命官,正三品的大员,被赶上了架,成了人证了!
明明他今天是来查案的好吗?
胡祡雍觉得自己也不能总是处在被动的处境,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目光期期地看向云海,表情十分生动而用力:“……”您说话还算话的吧?要是不算话的话,破不了案,淌不过这一关,我来日的记忆力可能也会出现偏差哈!
云海笑眯眯撒开了钳制丁大云的手,然后十分懂得地用力点了点头。
胡祡雍深呼吸,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嘴角扬了个十分客套地弧度来:“……郡君不必担心,这桩案子师爷的笔录里都是记得明明白白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师爷忙起身,拱手道:“是,郡君放心。”
繁漪致谢道:“如此这桩事就牢胡府尹放在心上,早些誊在案宗内了。”然后招了无音进来,“你待会子跟胡大人走一趟,问什么便答什么,若是大人要扣押,也不要动粗,好好配合,等我来接你。”
无音觉得她像是在叮嘱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傻娃子,但又觉得她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想扣押她?说不定她会把整个衙门干翻了!
于是,很配合的点头了,为了小徒弟,她忍!
“知道了。”
胡祡雍松了好大一口气,总算也没有白跑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