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叹了一声,走近了晴云道:“他们小夫妻两如今住在外头,我也不能时时见得着。”
晴云眉目内敛,微微一笑:“我知道,您也不必担心,姑娘和爷也为曾说过什么不是么!阮明做的很好,还晓得让婆姨在春眠耳朵里露了痕迹。春眠也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总也是您的功劳不是。”
阮妈妈踱步来到了窗口站着,窗外的阳光与身后的烛火投落在她半张白白的面孔上,在翻涌的光影里,她的嘴角似乎微微扬了扬。
晴云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拧紧。
阮妈妈睇着她,感慨道:“你这丫头和刚到桐疏阁时的样子,可真是天渊之别了。”
晴云站起来,防备的看着她:“妈妈到底想说什么?”
阮妈妈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想说啊,你和冬芮、晴云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若是都走了,姑娘怕是要不习惯了。你自己也可以留心着,我觉得殿下身边的侍卫倒是不错,来日你们出门子,想来姑娘也会给你们放了身契的。”
晴云一向知道阮妈妈是懂得掩饰、善察人心的,但今日的姿态却叫她有些狐疑,总觉得她的行为背后有些意味深长。
听她又扯了这莫名其妙的话题,心里便生了狐疑。
那抹狐疑便仿佛一根小刺,扎在心口,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去拔除。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阮妈妈便出去了。
见着活蹦乱跳的闵静业,侯府里的人自是震惊的不行。
侯爷和太夫人即便晓得了琰华夫妇对这一切都是清晰掌握的,却因为繁漪的小产而无法有半分的轻松。
在此之前闵夫人对琰华和繁漪是有怨言的,关起门来的时候也曾说过气话,恨琰华和繁漪连累了她的儿女。
可今儿早公堂上听了云海的话,才晓得闵家被算计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里头,何况如今自己儿子好好的,人家却因为吃了清瑶居的点心而小产,心中自是难以言喻的不安。
“云岚与郡君一向要好,即便当时心中有所怀疑,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一定身边的丫头起了歹心被人收买,从中挑拨算计……”
或许侯府里都是相信云岚为人的。
或许侯府的人一直都觉得繁漪是不会输的。
可事实就是繁漪因为相信云岚,最终导致小产了!
若把责任推到繁漪自己身上,怪她自己技不如人,怪她太过轻信于人,才会被人算计,恐怕姜闵两家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差,云岚在侯府的日子也会变得更艰难。
就如闵夫人自己一样,知道错不在闵氏,可繁漪小产却终究是因为清瑶居,便也无法做到一点都不迁怒。
到最后闵宽夫妇说干了嘴皮子,姿态摆的低了又低,歉意的话说了一波又一波,琰华也不曾回应半句,起身便走了。
闵宽夫妇走在去往清瑶居的路上。
雕花防滑的石板路两旁搭起了木栏架子,一株二十年树龄的紫藤攀援在木架上,垂下英英簇簇的含苞汗多,一步一影,一明一暗,交替着落在闵宽深思的面孔上。
一抹迟来的灵光随着华灿光线蓦然闪进脑海。
嘴角的弧度在扬起前便被怒意死死压住。
闵宽用力一甩衣袖,冷着脸同妻子道:“你一个人去说吧!”
闵夫人又急又无奈,眼睁睁看着丈夫怒气冲冲的离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见女儿的陪嫁丫头慌里慌张的从前院来,见着她便抽抽泣泣的说是云岚见红了,顿时吓的魂都没了,赶忙扶着女使的手去清瑶居了。
而闵宽刚回到府里,袁家的人就找上门了……
带着血腥气的残酷云涌,掩藏在晴光明媚下,从来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姜元靖和元庆从行云馆出来便在园子的凉亭里坐下了。
元庆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虚弱公子,即便两人独处,也没人怀疑他们会说些什么。
何况,于旁人眼里,蓝氏和姜沁昀还算计过沁雯呢!
站在一旁的郁治想了想,谨慎道:“丁大云和齐三进了刑部大狱,就怕他们受不住刑罚再吐出个什么来。”抬手在脖颈出比划出了一个锐利的姿势:“是否要把他们……”
姜元靖眉心凝了一抹笑色,阴翳翳的:“能吐什么来,与我们能有什么干系!”
不都是蓝时莹做下的么!
他这个丈夫,在她阴谋算计的时候可是连床都下不去呢!
没有证据的怀疑,也不过就是怀疑而已。
郁治张了张嘴,也笑了一下:“是,是属下想多了。”顿了顿,又担心道,“丁大云和齐三都被看破了,那阮家的真的靠得住么?属下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