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出了宫门,林海早已经后背湿透,全身脱力,好在早有家人在宫门口候着,见了自家老爷出来忙上前搀扶,将人扶进了轿子。
“老爷可是回府?”
林海进了轿子内闭目养了一会再睁开眼已然是满目的冷意“回府。”
徒元睿出了宫回府,先往陈王妃处。欲同母妃请安,另外也要商量林家之事,林海提前回京,倒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不想才踏入院门,就听得嚷嚷声,听那声音,分明是三弟元阳。徒元睿挑眉,阳哥儿越发的不像话。只是没等他出声呵斥,就听得一串清脆的笑语传出,是玉儿!
准备好的斥责吞了下去,徒元睿缓步走进了院子,摆手示意行礼的婢女禁声,待到踏入房内,只见小玉儿和阳哥儿两个对立坐着,中间摆着一盘棋局,母妃只在一旁含笑看着,这般美好的景象,徒元睿心里忽涌起一些不悦。尤其是瞧见小玉儿脸上的笑意。
轻咳一声,屋里众人这才转过身来。用膳之后,阳哥儿又缠着黛玉下棋,索性也没什么事,黛玉也就依了他,陈王妃听了倒也来了兴致,她惯来是个爱下棋,偏这一手棋艺委实拿不出手,初时府里的几个还陪着,后来却是再不肯陪,但凡听到王妃要下棋,必要寻了借口离开,陈王妃气恼了一回索性就丢开了手。如今听说黛玉会下棋自然要瞧瞧。
阳哥儿和黛玉都年幼,若说棋艺其实不过是伯仲之间,都算不得多么的高超,只一个黛玉素来是个爱静的坐得住,阳哥儿却是浮躁些。因而棋局不过一半,胜负已然见了分晓。
阳哥儿眼见赢不了自然更急了,那上蹿下跳的模样惹得众人笑了不停。黛玉亦是抿嘴直笑,劝说阳哥儿冷静下来细细思索。真是一团和气忽然闻得声响,待回头见了徒元睿,黛玉嘴角的笑意微收,起身见礼。
“母妃!”
“大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用了午膳不曾?”王妃笑着道。
徒元睿笑着道:“才回来,皇祖母留了用膳。”目光一转却是看向了黛玉。
黛玉柔声道:“世子安好!”
徒元睿含笑点头道“玉儿爱下棋,我那有几幅棋谱,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话落,徒元阳就笑开了“我要了几遭,大哥都不给,原来是……”目光在元睿和黛玉之间来回,又转向陈王妃“母妃,大哥不疼我了。”
陈王妃对于元睿和黛玉之间的关系自然乐见其成,轻拍幼子的头笑着道:“净是胡说,你那些宝贝哪样不是你大哥替你寻的。”
徒元阳摸着头笑嘻嘻的,也不在意。倒是黛玉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偏又拒绝不得,只能轻声道:“多谢世子!”
又说笑了几句,黛玉瞧出徒元睿似乎有要事同王妃说,因而寻了个话先告退,待到黛玉走了,陈王妃打发了幼子也出去。才问起徒元睿今日在宫中的情况。
永安王府享着人间的富贵荣华,自然也挣不脱这皇室的权利之争,一个是兄长,一个是侄子,永安王府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权衡好。
徒元睿只略提了下宫中之事,朝堂上的事情他自然不欲同母妃多言,却在太皇太后对黛玉的态度上多提了几句。陈王妃自然心领神会,自来婆媳之间就少有没有嫌隙的,何况她的婆婆又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若说起来她同太皇太后只在两件事情上有过一致,那就是永安王和世子徒元睿。其他时候多半是意见相左,所以陈王妃其实很少入宫,免得惹了太皇太后不悦,让丈夫和儿子为难。
临末,徒元睿才道:“今日在御书房碰巧听到内侍禀报,岳父回京了。”
“这么快,不是说最起码还有两三日吗?”陈王妃也是一惊。
“想来应该是日夜兼程赶了回来,我刚才回府的时候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另遣了人往林家递了帖子,明儿个上门拜会。”徒元睿眉头微邹,有些犹豫。
“你岳父竟然回京,玉儿那里?”陈王妃揣度长子之意,似乎不欲叫黛玉知道,心下讶然,有些担心。
徒元睿平复了眉间,只淡笑道:“母妃多虑了,我非有意瞒着玉儿,只是岳父刚回京有些事情只怕未必尽知,倒不如我明儿先去拜见。”他对林海无多了解,但只是同黛玉的一番简短对谈,就知道在玉儿的心中这个父亲很是重要。非是他小人之心,但他真的不欲玉儿再受伤害,尤其是来自至亲。
陈王妃听罢,沉吟一会道:“既然这样,待晚间我同你父王说,明个儿和你一块去。”
母妃既然拿了主意,徒元睿自然无不可。
母子两又说了会话,徒元睿就告退,初次上门自然不能空手,陈王妃唤了管事拟了礼单。
只母子两个都未曾注意,两人说话的时候外间一个婢女本欲进来添水,却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止住了脚步,驻足等了会,到底没有进来,而是一转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