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躺坐在暗蓝繁复织布上的巫医正抓着烟杆‘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听见郑岭的脚步响动才施施然抬眼看了他一下。
目光瞥见他怀里的小婴儿时,更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看来你那老娘还是不死心,娃儿都凉透了还送到我这来。”
郑岭被这句话刺得脚步踌躇,脸色羞臊;更是不敢往前过去了。
“行了。”巫医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敲了敲自己的烟杆,不在意道:“带出去埋了吧。免得日子久了生出恶灵,祸害了村子里的人。”
郑岭自然是忙不迭点头。
可是他下一秒又望了望躺坐在那被小婢女按摩肩膀的巫医,带着几分迟疑问道:“巫医大人,可以让他埋在我郑家的族墓里吗,好歹他也算是我的长子……”
巫医‘啪嗒啪嗒’抽烟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轻抬手,让小婢女先出去。
直到大门被虚虚掩上,巫医才抬眼正视了跪在下首的郑岭。
“郑根他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烟杆被他虚虚握着,搭在桌沿边,巫医眼眸浑浊却带着精光:“村子里的土地怎么分配是你们的事,但你这个小娃生下来便没活过一天。”
“要是按祖宗留下的遗训,是要埋在每个路口供村民踩踏、不得超度的。我念在你阿爹是为了保护村子而死,这又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让你抱出去偷偷埋了已经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相。”
跪在那的郑岭身形不自觉地僵了僵。
漳井村有条村规,每家每户如果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是儿子,就能够分配到一块永久的土地,哪怕意外死了这块地也能由他的儿子或者父母继承。
郑岭想把孩子葬在郑家族墓里就是想通过巫医的名义,间接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长子,继而拿到那块土地,只可惜这个提议一开口就被巫医给看穿了。
他脸色讪讪,知道再求下去就是不懂事了;于是只垂着脑袋抱紧了怀中的小孩,低声说了句:“麻烦您了巫医大人,小的这就走。”
跪久了腿间有些发麻,郑岭正准备撑着地板起来,巫医却又敲了敲烟杆,嘶哑着嗓子来了句:“慢着。”
自以为有希望的郑岭又忙不迭地跪了下去,眼神里满是恳求,又带着几分希冀:“小的在,巫医大人有什么吩咐?”
“看你小子还算听话,这样吧。”只见那巫医伸手在那件口袋极多的外披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扔到了郑岭的面前。
“你找个机会和你家婆娘睡了,然后就把这东西放她饭菜里让她喝下去。这样保管你生下来的是儿子。”
闻言,郑岭立马喜不自胜地‘邦邦’给巫医磕了几个头,迅速将布袋子给塞进了怀里,生怕下一秒就巫医就反悔了似得。
“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村祭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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