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你不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伤害阿史那道真,否则如果连他都不能自保,哪个突厥人还会觉得自己安全呢?”王文佐叹了口气:“胯下有马,手中有刀,又觉得自己危在旦夕,若是换了你会怎么做?”
曹文宗握紧拳头,哑口无言,半响之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有紧握刀剑了!”
“是呀!我本以为可以兵不血刃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太狂妄了!”王文佐看了看变得阴沉的天空:“走吧,看天色要下雨了,我们早点回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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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玄武门。
闪电划破北方的天空,暗蓝色的天空上衬托出玄武门城楼的黑色飞檐。六下心跳之后雷声传来,仿佛远处的鼓点。
羽林军的卫兵押着薛仁贵穿过玄武门,从坚固的铁叶橡木城门下经过,水流冲入城门洞,冲刷着城墙脚的青石,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禁不住向北望去,瓢泼大雨仿佛一副巨大的帘幕,将整个世界遮挡住了,熟悉的龙首原和大明宫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黑影。他脑海中不禁想起一桩往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薛将军!”
押送者的声音把薛仁贵拉回了事实之中,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刚刚想起了一件往事,耽搁了,请见谅!走吧!”
“将军稍等!”押送者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个斗篷,给薛仁贵披上:“这里到大明宫还有一段路,雨很大,将军且将就着用!”
“不必了!”薛仁贵甩开斗篷,沉声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丧师十万,这本是我应得的,若非害怕旁人说我逃避国法的处置,我半路早已自杀了!”
押送者见状,知道说不动薛仁贵,只得叹了口气,和部下押送着薛仁贵走出玄武门。
走出城门洞,瓢泼大雨顿时当头淋下,因为是罪臣,薛仁贵双手被反绑着,跌跌撞撞地穿过了在大明宫和玄武门之间的这块空地,冰冷的雨水蛰痛了他的双眼。羽林军士兵们押送着他登上龙首原,进入宏伟的大明宫。
一走进宫廊,押送者就带着薛仁贵向含元殿走去,薛仁贵竭力回忆着曾经进宫晋见时的礼仪,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向天子谢罪。
当薛仁贵走进含元殿后殿,他发现天子正独自坐在昏暗的殿堂里,面前摆放着酒肴,在后殿墙壁上的数十个烛架上,只有四处摆放着蜡烛,而且只摆放着两处,两支鲸油蜡烛发出微弱、闪烁的烛光,薛仁贵能听到雨点敲打飞檐悬挂铁马的声音,走廊的一处缝隙不停地漏下雨水。
“解开绳索,赐座!”
薛仁贵站在那儿像只落水狗,他的手腕被淋湿的绳子勒得紧紧的,已经磨破了。他正准备下跪请罪,却听到天子的声音,巨大的痛苦和惭愧顿时淹没了他,他立刻跪倒在地,面孔紧贴着地面,泣声道:“罪臣丧十万大军,罪不容诛,无颜再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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