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叹了口气,从几案后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到薛仁贵身旁,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薛仁贵的身上,叹道:“你可还记得永徽五年(654年)夏天,寡人出外巡幸,留宿万年宫(在今天宝鸡),当时也和今晚一样,瓢泼大雨,平地涨水数尺,对了,那万年宫的北门也叫玄武门,当时你正好担任宿卫,你还记得吗?”
“罪臣如何不记得!”薛仁贵顿首道:“不过那不过是人臣的本分而已!”
“呵呵!”李治笑了两声:“当时山洪暴发,大水冲至北门,守卫将士尽皆逃散,只有你冒死登门框向皇宫大呼,警示内宫,寡人因此得以躲过一劫,对了,后来寡人好像还赐给了你一匹马是吧?”
“罪臣愧不敢当!”
“薛爱卿当时救了寡人的性命,功劳自然不是一匹马酬报的了的!”李治笑了笑:“所以,你无需太过担心了!”
绳索被解开了,重获自由让他感觉到久违的轻松,但惭愧和痛苦并没有消失,恰恰相反,天子的宽宏大量让薛仁贵愈发感觉到痛苦,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罪过和天子的恩宠,是的,这恩宠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应该得到的,身为一个武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斩杀更多的敌人,征服天子的敌人来回报,但他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
“说吧!”李治道:“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一遍,寡人向从你的口中听到一切!”
“臣遵命!”薛仁贵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推卸罪责的机会,当初被委任统领这支大军的三个人中:阿史那道真已经死了,郭待封眼下生死不知,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活着,得到了直接向天子禀告的殊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机会呢?不过薛仁贵不打算这么做,当初天子是委任他,而不是另外两人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既然战败,那自己就应该承担应有的责任,而且逃避就是欺骗,他宁可伏法,也不愿意诓骗天子。
听完了薛仁贵的禀告,李治陷入了沉默之中,薛仁贵垂首等待着天子的裁决。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李治的声音在殿内重新响起:“薛卿,你说的和寡人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有些不一样。依照他人说的,我军之所以战败,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郭待封违背节度,不在大非岭留守辎重,擅自领兵出击,才招致败绩的,是不是这样呀?”
薛仁贵犹豫了下,天子能知道这些并不奇怪,毕竟吐蕃人遵守了盟誓,没有袭击从大非岭营寨离开的唐军残部,光是回到陇右的就有**千人,这里面知道当时战况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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