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听见其余几人的欢呼,那是十分庆幸的极度喜悦,和他们的雀跃相比下,她的冷漠如此格格不入。
无非是从一个囚笼跳到另一个囚笼罢了,有何欢喜?
蒹葭心中嘲讽。
“蒹葭……”身旁的白露轻声唤道。她的双眼已肿的不成形,那是哭的。刚刚白霜的尸体就从她身边抬过,可她甚至……连叫停的勇气都没有。
“蒹葭……日后,便只有你和我了。”
蒹葭抬头,日光一片惨淡,病怏怏的极力热烈着。她冰冷的目光,流转着,嘲讽。
“你真的以为,我们自由了吗?”
白露闻言一怔,泪水霎时间再次滑落,整个人泣不成声。
“……幺幺……我已经没有他了,现在……你的意思……我们还要继续……像从前那样吗……”
“要怪就怪自己的命吧。”
说罢,蒹葭低下头擦拭匕首,再没有看她一眼。
要怪就怪自己的命吧……
公孙仁恰行至厅堂,那冰冷的句子即入耳。
感觉到人近的声息,蒹葭下意识警惕抬头。
远远地,他们的目光,隔着千万缕光,碰撞。
她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
恍若一朵青莲,开在观自在的池里,发丝如雪,眉目寡淡,似七情六欲尽断。他笑着,笑意轻如大雾后的幻象。而那双被笑意掩盖无情的眸,微合,似观世音慈目,悲悯众生。
然,所谓观世音,观世无情。
她早已直觉到他假面笑意后的无情。
很久以后,他忽然说起初遇的时候。
“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自己,残酷,而又孤独。”
这便是他眼中的她了。
所有人都被带走了。除了蒹葭,公孙仁留她在侧。
他什么也没说,她亦无言,就那样随在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下来。
蒹葭专心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走到一处院子里。
晋王屏退身边的下人,推开门。随后的蒹葭入内打量,房内空间宽敞,全是女子闺阁的装扮,精致端庄,却太过温婉。她随手拿起些物件,连一丝灰尘也抹不出,可见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你是七零九九。”
他终于出声。
“嗯,”蒹葭浅应了声,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晋王未回答,浅淡一笑。
蒹葭不再理会那晋王,迈开步子顾自琢磨这房间。
这样直接领她来,想必这就是她的住处了。这样一来,她便毫无顾忌的走向内室,坐上那张华丽的床的床沿,又顺势一躺,柔软的床铺带来的快意便流遍全身。
再见阳光让蒹葭感觉恍若隔世。
前世被关在地下室的两年,她只有头部尚能转动,也只能在记忆中去寻找日光与月华的片段。如今,此时此刻,她极是舒坦。
但……这一世,她想要的,并不在此。
她想要的不多,却太难得。
“七零九九,这流云轩是王爷为你安排的住所,配大丫鬟两名,侍婢四名,粗使丫头八名。王爷说,你暂且在这儿住着,不日后另有安排。”
蒹葭听见声音,从床上弹坐起来,却已不见晋王的踪影,只见门口处有一中年男子,衣着端整,面色恭敬。
蒹葭眯眸,危险气息渐显。
“在下晋王府总管张旭,为王爷传令:‘一个时辰后永光堂有请’。”
话毕,躬身退去。他离开后,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成双而入,蒹葭无心去问,二人也识相的紧,主动请安道:“奴婢暮秋(含笑)见过小姐。”
“小姐?”蒹葭闻言,一声冷笑:“谁是你家小姐!”
“告诉我,你家爷叫什么?”蒹葭走到二人面前,冰冷的目光直直逼视二人。
两个丫鬟忙低下头,继而那个叫含笑的垂首答道:“王爷皇姓‘公孙’,单名……‘仁’。”
公孙仁?
今日起,蒹葭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