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烈风跋扈,呜呜而来一派要将路边根固干粗却个个屈拢着凋枯枝手的大木排排拔起的气势。过路车马行人似长长一尾游龙,从前往后看依是擎旗的仪仗、奉引参乘,玉辂属车相咬相衔,往后是骑兵、战车,再后是俘虏及押守步兵。
俘虏之中有车、有马、亦有徒步,徒步之中又不乏老弱妇孺,天寒地冻的跋涉途中顾不上有过多的伤春悲秋。
午后开始飘起鹅毛一样的大雪,卷在风中,应景地调侃着自上而下领略到的人间苦乐。
颠簸车上坐行一路的人免去了一些体力之苦,却是更多了时间思忆乡井,一股酸涩的眼泪味道弥散开来,在人人之间相互感染交叉着。
慕容泓解脱下自己裹身御寒的皮裘衣,翻手将浑身蜷缩昏迷的慕容凤整个裹住,一旁宜都王妃悄悄搁下总算哄睡着了的小儿,倾身将手覆上大儿滚烫的额,眉头皱了皱。
车外一二梆梆响声,慕容泓坐直将车帘掀开,触到寒风稍稍瑟缩滞顿一下,之后再将半身探出,低头正望到傍车小跑一人。
“道翔怎么样了?”慕容冲问。
“不好。”慕容泓答。
“怎么不好?”车外少年一紧眉头,脚下没看仔细,险些绊住,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子,又追着问:“还是说不出话?还是在哭?”
“比之前更不好了。”慕容泓解释道:“早晨启程时还咳了血出来,如今浑身滚烫,昏昏沉沉,怎么也叫不醒了。”
“什么?”
慕容泓点点头。
一对长眉于一头深锁成几道沟壑,挤挤挨挨扯着整幅脸面纠结,烟目流转带着思索,不多久又见他仰面:“这可不行,得找人来看看,你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慕容麟承着车后向前使力,才将陷下的轮子推出一寸,臂上阵阵发麻像就要脱开不愿再归属自己了似的,蓦地一侧平添一份力量,慕容麟手一松,不禁侧目。
慕容冲原以为慕容麟是被秦国的将军接去慕容垂那处的,如此理应跟在前面的属车之中,但方才隔着远远看见这抹高瘦却结实的影子当真是像他,所以跑了几步上来,偏着脑袋试图辨清他的脸。
慕容麟与他对上眸子,一惊之下手上力气尽收,车轮再次栽进沟里,连带那边失了支持的慕容冲也吓得跳后一步。
“贺麟?你怎么在这?”慕容冲试探着叫道。
慕容麟将手捏紧,垂头不答,似还想躲过这问话,装定自己不是自己。
“贺麟?是你吧?你怎么不跟着五叔?怎么到后面来了?”
慕容麟吸了口气。
“我在前面待得憋闷,下来走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话间手间一软,低头竟是已被慕容冲牵起拢在掌间,指着虎口对他道:“你的手流血了。”
慕容麟抽出手来看,果然之上开了一道血口,被未化的雪片遮遮掩掩地抹去了鲜血的颜色,只拖出一条长长的棕黑色的痕迹。但不觉得痛,许是因所有的知觉都被寒冷给替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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