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书真不少。还有,你们阁主擅用火,很擅用啊,若小女子我没有记错,当年的水家就是这么毁在他手上的。”
柏玥司忽而站直了身子,言辞间颇有些激动:“我并非要做说客,我与无颜和慕颜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亲眼看到他们临危受命,你可知道无颜第一次领兵打仗时只有多少岁?一十一岁。”
“你可知一十一岁意味着什么?十一岁的少年,乳臭未干,连牙齿都还没有长齐,便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杀敌,九死一生。就算他才智过于常人,年少有为,要做到沙场点兵,运筹帷幄,你能想象到为此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云笺你扪心自问,难道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城主,难道他不值得万人仰慕?难道就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仇,要杀他而后快么?没错,花无颜是灭了水家,难道水家就过错全无么?若不是当年水家与其他两家叛城投敌,无颜又怎会痛下杀手!难道你要寻他报仇,就只因为他姓花,你姓水么?”
云笺转身踏上回廊走进夕阳的余晖里:“当年孰是孰非,我自会评断。这人世间众生悲苦,受苦的又不止花无颜一人。难道就凭你三言两语几句托辞,就能抹去他杀我水家上下一百八十七口的事实么?”
柏玥司没有再答话,也没有跟上前。
云笺驻足回望,夕阳的余晖洒满西窗,花千放推开阁楼的窗子,趴在窗前与窗外的柏玥司笑着聊天,柏玥司一一听着,时而轻轻颔首,场景甚是温馨动人。
说什么家国天下,他们,才是一家人。水云笺,不过是个外人。
云笺走了几步,花无颜从回廊转角处迎面走来。他停下脚步,对云笺笑道:“我很少回来,多谢夫人,给了我一个回家的理由。”
他扶了云笺的肩膀,温柔的看着她:“我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天色已晚,我让秋千影送夫人回去。秋千影,想必夫人之前已见过,不必我再介绍与你了。”
云笺想起两日前崖边晨风中淡淡药香的秋千影,远香飘近,余味不绝。那道墨黑色的身影,孤竹淡雅,秋日千影,英雄一梦。
云笺神游天际之时花无颜已转身欲离去,她急忙开口叫住他:“夫君!夫…君,要么你送我,要么…要么我就不回去了。”
她叫他夫君,还做出这般忸怩的姿态,云笺猜想,若不是此刻花无颜脸上覆了面具,她都能看到他脸色变幻出的五彩缤纷来。
“夫君”二字出口云笺便后悔了,云笺觉得,眼下她的心跳得比花无颜的剑还要快。
花无颜望着云笺,往日他一句一个“夫人”叫得顺风顺水,如今听得云笺口中涩涩的“夫君”二字,竟是说不出话来。
黄昏落日最后一抹余晖洒满窗格,云笺看着眼前以金掩面卓然而立的男子,望着他身后言笑晏晏的少年少女,忽觉心中像被什么填满,温暖如春。
天空下一片金红色的雾霭流岚渐渐笼在锦城的湖面上,船影隐约,渔歌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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