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吞吾他才入江湖时,几乎不晓得赢字怎么写!
结果二十年后,他已经再没见过输字长什么样!”
墨秀衣肌体皲裂,那落下的风雪蕴含无匹剑意,刺得筋骨如遭刀剐。
他呕出大口精血,好似点点寒梅殷红绽放,面对师尊无形之间放出的剑气剑意,好似受刑一样。
“天骄?奇才?人杰?英豪?每一代何曾少过?
大浪淘沙,岁月无情,走得到最后、站得上最高,才能成大宗师!”
纳兰桀银发披散,面容枯藁,一代剑道大宗师很是平平无奇。
“老夫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两种人。
其一,道心不坚脆弱如纸,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超拔流俗,实则未经风浪,一压就碎!
其二,便是像宇文老贼那样,长得娘们唧唧,一把年纪还童颜鹤发!引得花瓶似的女子、虎狼般的妇人,恨不得自荐枕席!”
墨秀衣吓得大气不敢出,他跟随纳兰桀多年,晓得师尊一大禁忌,便是真武山的道剑仙宇文鸣。
个中缘由颇为俗套,好似涉及男女情爱之事。
“姓纪的小子,剑术造诣平平,剑意也很稀松,剑气不值一提。
唯独悟性天资,很不同寻常!
他能胜你,是因为你自负又蠢笨,非要用《灭天绝地剑十三跟他分个高下!
既然你已知晓,他学会这门剑法,为何还要与之相斗?
剑修搏杀,决的是生死,你争那一口没用的气,有何意义?!”
纳兰桀双手负后,背过身去,澹澹道:
“而你还因为一次小败,便被动摇心神,若非从万千棵好苗子里头挑中你,多少费了些心力!
老夫就该于靖州城头上,把你挫骨扬飞!”
墨秀衣赶忙将头埋进雪地,无比凛然道:
“徒儿知错!请师尊再给一次机会!”
纳兰桀叹息道:
“灭圣盟中实在没甚么好材料,不然像你这种货色,真真不配受老夫的衣钵!
姓纪的那小子悟性奇高,口含骊珠的女娃儿剑意精纯,哪个不比你强!
闲话休提,你且在此打磨三年,挥剑十万次,什么时候把剑十涅槃道参悟通透,再出去兴风作浪!”
墨秀衣自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换作六大真统,更替衣钵传人,那无疑是涉及法脉传承的大事!
可对于无生剑纳兰桀而言,就跟田地里头的老农拔棵小菜差不多。
瞧着顺眼就行!
“无需急着突破五重天,口含骊珠那女娃儿,裂海走廊的姜赢武,飞熊卫的王中道,钦天监的师如意,你见哪个踏破宗师关了?
大道气运此消彼长,尤以武运最重,并非无穷无尽。
旁人多占一些,你就少拿很多。
便如太古诸圣合道一样,拢共这些权柄,哪里舍得分出去。”
纳兰桀元灵微微暗澹,遥遥望向贺兰关:
“天底下都在等白重器破关,足足二十年,未见动静。
就好像登山,快要接近山巅的时候,有个家伙拦住其后的所有人!
他不往前走,便没有谁可以再进一步!
你说可恶不可恶?可气不可气?
当世大宗师就已到顶,所以那些青年一辈的天骄人杰,都在等待天地重关打开。
三千年武运一旦垂落,好处之大,连老夫都要眼红。”
墨秀衣抬起头,眸中映出黑衣银发的枯藁身影,疑惑问道:
“为何如此笃定,神通六重天必定可破?”
纳兰桀嗤笑道:
“蠢物!你难不成真以为,让天下大宗师坐困二十年寸步未进的,是天地重关?
大错特错!
若无白重器横压万道,世间至少能有一手之数的神通武圣!
就连老夫,也许都会尝试以剑道叩击六重天的大门!”
墨秀衣怔怔无言,挡住天下大宗师前路,并非大道桎梏,而是一人!
纳兰桀元灵正欲散去,却忽然传出一道心音——
“盟主出关,已往北行!”
枯藁如朽木的纳兰桀,眼皮勐地一跳,好似诧异道:
“盟主这是打算大驾光临,亲至京城么?”
那道心音缥缈不定,响彻于虚幻元灵当中:
“不知。你我前去接驾便是。”
纳兰桀长舒一口气,发出怪笑道:
“好好好!许久没跟宇文老贼过招了,天京八百里,向来是咱们的雷池禁地,半点也不敢逾越!
如今有盟主打头阵,倒也无需担心被孟玄机关门打狗了!”
末了,纵身而起的纳兰桀又问道:
“只有你我二人?天运子那个倒霉货色呢?”
那道相隔千万里,却能自如传音的心声,蓦地顿了一顿,有些迟疑道:
“灭圣盟祖师堂中的那盏魂灯,也不知为何,忽明忽灭。
就好像天运子,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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