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脸色忽变得阴沉,扬起了眉毛道,“后院之人,参与这些事做什么!”
他从前与她相处,以为她不是那眼界狭小的之人,定是一个聪慧有抱负的女子,还曾惋惜道,为何她不是男儿身,
不曾想,她竟是那人的姬妾,今日,她定是听了那人吩咐而来!
他对这女子真是失望!
陈公又厉声道,“你走罢,老夫这里没有什么手札!”
琉璃有些吃惊,没想到陈公竟如此紧张那手札,更没想到陈公对自己忽变态度,
她微微揖礼,平静的道,
“晚辈敢问陈公,作为学子最大的抱负是什么?而那些在聚谏学宫外,每日徘徊的学子又是为了什么?”
陈公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讶异于并没有因自己的态度恼怒,或是拂袖而去,反而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却反问她,“你认为一个学子该有的抱负是什么?”
琉璃躬身道,“寒窗十年苦读,无人闻,学子艰辛,更无人知,他们的抱负,有为翻身立地,有为祖耀,有为权利..不过,几乎是为满足私欲,或不安命运,想改变现状,”
她看了一眼还在等待自己答案的陈公,铿锵有力的道,
“若晚辈身为学子,抱负应在改革严苛的赋税徭役,现行的腐朽吏制,为民事,辅明君,安邦定国..”
琉璃沉吟了一会儿,“或许,还能同明主一起,再现这一统的大洲,”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陈公紧紧的抓着杯沿,有些浑浊的眼眸看向琉璃,
“你此番话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改税制,言腐朽制度,辅明君,句句都是杀头之罪,明里暗里讽刺历帝的不圣明,谈税制严苛,更是南国的大忌!
琉璃亦回视陈公,一字一句道,“难道,晚辈的抱负不是陈公的抱负吗?”
墨瞳盯紧着陈公,“难道,这不是陈公不愿做官的原因吗?”
琉璃句句紧逼,“难道,陈公不想改变这若猛虎的税赋制度吗?”
陈公心中大惊,他蓦地起身,衣摆带翻了桌沿的茶杯,他呵道,
“可是他指示你这样说的!?”
琉璃恭敬揖礼,“无人指示晚辈,”
她不过是,从池渊给她看的陈公从前的赋词,言论中猜出他心中所想罢,
一身学识,不愿为官更不愿为今天子效力,陈家士族,在他这一代没落,他心中何尝不痛苦?千里马常有,可伯乐却少之又少,
严苛税赋,民生凋敝,南国的很多洲县,百姓宁愿弃掉他们靠着吃饭的田地,也不愿意交税赋,漏交税赋,又是一记重罪,百姓苦不堪言,这是高高在上的那位,永远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的,
享着先辈们创造的累累果实,沉浸在强国梦中,却不知,这南国,其实早已外强中干,
而陈恩,他只能无力的看着这养育他的国土,一步一步走向衰落,同他的家族一样,最后慢慢地沉没在这片大洲上,
“无人指示?!”
陈公看着琉璃,满脸的怀疑,他不相信一个女子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心中所忧,
琉璃颔首,又道,
“陈公曾向先帝,进谏税赋论,其中,言明了南国税赋的不足之处,需改之处,先帝好采谏,待定了陈公的谏议,”
她拾起翻落的茶杯,用干净的方巾擦拭着上面的尘土,
“可惜,陈公的谏议,还未得到先帝的再次翻阅,与南疆战事开启,足足七年,也因战事吃紧,赋税再次加重,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而内城的百姓,财匮力尽,民不聊生,”
她倒了一杯茶水恭敬的递给陈公,
“陈公忧国忧民,再次向先帝进谏,而这一次,先帝却因连日劳累,薨逝,”
陈公有些颤抖的接过琉璃递过的水,再颤巍巍的坐下,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心中难免感伤,
琉璃观察了一会儿陈公的神情,又道,
“先帝猝逝,太子之位悬空,皇子同室操戈,夺嫡之战,又是两年,陈公..”
“罢!”
陈公抬手阻止,“这些,可是他告诉你的?”
琉璃摇头,“陈公忧国为民之心众人皆知,不需别人相告,百姓自会左右传颂,”
陈公冷哼了一声,这丫头真是伶牙俐齿,
“你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与那手札之事又有何关?”
琉璃躬身揖礼,这才说出了池渊交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