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三年五月十九日,鲁王朱泰堪的哭诉上表被呈递到了朱祁钰的御案前。
并且这封不是什么密奏,而是走常规上表渠道,经过了通政司、内阁、司礼监等等部门,最后才呈递到景泰帝朱祁钰的面前。
这种方式就意味着上表内容被公之于众,恐怕此时京师的官员们,已经开始议论的沸沸扬扬。
如果鲁王朱泰堪仅仅是弹劾控诉沈忆宸,那景泰帝朱祁钰估计不会太当做一回事,说不定还会生出一股看戏的心态,注视着朝中重臣与诸藩亲王闹翻,双方梁子越结越大最好。
但是朱祁钰心中很清楚,这次三王共同赴京朝觐,最终目标是为了跟易储。沈忆宸当年跟鲁王的恩怨仅是引子罢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皇兄宾天的旧事被重提,导致天下议论纷纷朝野动荡!
司礼监掌印太监兴安,看到皇帝一脸凝重的神情,于是乎低声说道:
兴安话的很委婉,原因在于这封上表他看过,里面内容简直能用来形容。司礼监掌控着批红权力,如果皇帝没有明确表示回复不到位的话,万一襄王朱泰堪赴京搞个什么叩阙鸣冤,亦或者去敲两下登闻鼓,那皇家的脸面就不好看了。
明朝宦官不得干政这条铁律,到了景泰朝基本上成为了废话,连太监援引大臣入阁的操作都整出来了,议论点政事算个屁。
兴安也就是做做样子,得到皇帝的许诺后,立马就开口回道:
说这话的时候兴安一脸的担忧,毕竟太宗皇帝朱棣一脉,就是靠着建文帝朱允炆一通削藩的瞎操作,才有了荣登大宝之位的机会。
结果出台这么狠的,还把太祖皇帝定下的给全改了。这样做是减少了宗室俸禄支出,以及提高了国库的税收,但问题要是把藩王给逼反了,那结果就是得不偿失。
面对兴安的劝诫,景泰帝朱祁钰却冷笑一声道:
感受到景泰帝朱祁钰话语中的怒火,兴安赶紧躬身致歉道:
看着兴安这副谦卑姿态,景泰帝朱祁钰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于是摆了摆手道:
伴随着兴安这番话说出来,景泰帝朱祁钰脸色瞬间就变了。对于沈忆宸是否做出了诛王之事,其实之前一直处于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状态,朱祁钰从未直言问过成敬,并且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原因很简单,有些事情不上秤没四两重,一上秤千斤都打不住。成敬要是公然向皇帝承认了知情不报,一边是自己的
宗亲皇叔,另外一边是教导长大的,身为皇帝得朱祁钰要不要追责?
很明显抛开皇帝这层身份,朱祁钰不可能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鲁皇叔去追责成敬,顺带更进一步的问罪沈忆宸。
于是乎这件事情各方保持着默契,大家心中都明白鲁王之死大概率是沈忆宸动的手,却没有人会说出来。
很快几人入座之后,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直到酒过三巡众人都开始呈现出一副醉醺醺的架势,沈忆宸知道不能再喝下去了,开始询问起来几件正事。
听到沈忆宸突然把话题转到公事上面,李达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回道:
班军不会打散重编这点沈忆宸自然是知道,他担心的是自己入京的举动,会受到皇帝的猜忌去出手制衡。
听到沈忆宸说出石亨的名字,前面还略显玩世不恭态度的李达,变得有些认真起来回道:
李达本来就是大老粗的性格,加之久未在京师官场里面混过,基本上是处于边关,完全不理解皇帝的决策。一朝三尚书,随便让沈忆宸或者于谦去代管神机营,都比那个老朽糊涂的仪铭要强。
结果现在放任石亨做大,总有一天会养虎成患。
面对李达的吐槽,沈忆宸仅是淡淡一笑,不在皇帝任职这个话题上深聊。
沈忆宸当时调李达入京,是担心朝中会出现最坏的情况,于是做足了后手准备。现在就目前局势来看,景泰帝不至于到突然驾崩的地步,新任皇太子朱见济度过了重病危及,也没有什么早夭的迹象。
班军正常情况下一年轮换,福建跟山东卫兵马是遇上了非常时期。到时候辽东军轮换离京,沈忆宸要是把山东卫或者福建卫再调回来,那意图就过于明显了。
李达任职神机营,一方面是可以在京师留下一支常备军,另外一方面还能抵御忠国公石亨的扩张。再加上掌控在成国公朱勇跟嫡长子朱仪手中的三千营,足以跟石亨分庭抗礼,双方维系着实力平衡。
留在京师掌控神机营?
听到沈忆宸的请求,李达首先是感到意外,然后心中充斥着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无比清楚沈忆宸需要在京师保留一支
嫡系兵马,也明白神机营不能再继续让忠国公石亨侵蚀下去,否则权力平衡一旦被打破,野心将得到急剧的膨胀,做出一些危险举动。
可问题是他发自内心的厌恶官场尔虞我诈,更想要与弟兄们驰骋在草原上金戈铁马。但如果自己不留下,单单靠着赵鸿杰一人以及锦衣卫,势必无法护住沈忆宸的周全,选择很多时候往往就是两难。
就在李达左右为难之际,卞和急匆匆的走进了包厢,然后开口说道:
在场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沈忆宸没有丝毫隐瞒的想法。
沈忆宸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在递交的时候,就为今日会发生的事情做好了谋划。
说罢,沈忆宸就把目光望向了赵鸿杰,然后开口道:
赵鸿杰脸上神情满满的震惊,沈忆宸这操控简直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