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痕收回目光,重又看向春芽:“太太既然已经不在了,那我这一生就都是不能走的了,也没人有资格让我离开。你明白么?”
绿痕的话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春芽怎么能听不懂呢。
其实绿痕不用说这些的,就算她不说,春芽也都想到了。
只是绿痕却忘了,与她身份相似的青帘还不是被家主撵出去了么?甚至,青帘还是老太太指进家主房里的呢,严格说起来,青帘的身份其实该比绿痕更稳固才是。
所以,是哪位老主子指进家主房里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别犯错。不然,家主的孝心也帮不了她啊。
春芽恭顺点头:“姐姐说的我都记下了。”
“姐姐放心,我便是成为了家主的通房,也绝不敢在姐姐面前托大的,更不敢撵姐姐离开家主的房门。”
春芽带着些讨好,娇俏地拍了拍自己的被褥,“我就与姐姐一起住着就是。晚上我和姐姐也能相伴着一起说说话。”
绿痕都惊愣住:“你说什么!”
春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姐姐难不成是嫌我挤么?不会的,这铺炕这么大,别说是我跟姐姐一起睡没问题,就算再多几个人也完全睡得开。”
“再说这屋子是对面炕,要是姐姐不习惯跟我睡一铺炕,那我睡对面也行。”
绿痕懊恼地在袖笼子里蜷了蜷手指:“给主子值夜,一个人就够了。府里从来没有两个丫鬟一起给主子守夜的规矩!”
春芽委屈地红了眼眶:“姐姐说的都对,可我并不是跟姐姐抢着给家主守夜。”
“姐姐这些年伺候家主,事必躬亲,唯有姐姐才知道晚上如何给家主守夜才最合适。”
“姐姐尽管继续为家主守夜,我只是在一旁睡我的就好。”
绿痕听得直眯眼。这算什么!
春芽垂下眼帘:“毕竟我已经被王妃娘娘亲自抬为了家主的通房。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通房不睡在主子房里的呢?那还叫什么通房了啊。”
“我又不敢违拗王妃娘娘的命令……还请姐姐体谅体谅我的处境。”
绿痕恼得咬牙:“你……”却又无话可说。
此时毕竟春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家主通房,而且这是晋王妃决定的。绿痕纵然再是太太当年指进来的,但是太太的身份总也高不过晋王妃去,如果她拦着春芽,那岂不是她在违抗晋王妃之命!
她想跟春芽发火,可是春芽从始至终都是态度谦卑,轻声细语的,她便也找不到发火的由头!
她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只能懊恼地扭着身子又坐回去:“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我又怎么敢拦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总归我是没资格管你了。”
春芽得偿所愿,便向绿痕行礼道谢:“多谢姐姐宽宏。”
她一笑,便转身去将被褥安置好。
绿痕则额角抽痛,不得不抬手用力按着。
眼角余光看见绿痕如此,春芽缓缓垂下眼帘。
她要知道,挑唆老侯爷的妾室们来撕打她的,究竟是不是绿痕。
春芽安置好了被褥,便提了小筐去菜园选合适的菜蔬,给云毓预备小食。
路过跑马场时,听见里面马蹄声热烈,不时传出欢呼声,便赶忙垂下头,远远绕着走。
前方花影摇曳,一个俏丽的身影走出来,横在路上。
春芽愣怔,抬头看去。
对面先传来惊喜的声音:“春芽,果真是你!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