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仪正手忙脚乱地翻着,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糟乱,打开包袱,抓起饼饵接二连三地往窗子外抛。
众人丢了棍棒,一哄而上,三两下就抢光了,抢到手的人狼吞虎咽,哽得脸红脖子粗。没抢到的一些人吞咽着口水,冲上去与那些抢到的人争夺,夺着夺着,扭打成一片。
刘仪掀开车帘:“谢郎,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上来啊……”
车夫被打得晕晕乎乎,揉了揉脑袋,拉谢安道:“郎主快些上去吧,咱们赶快驱牛离开。”
谢安转向刘仪道:“把归宁礼都取下来吧。”
都取下来?刘仪怔了一怔,望着谢安,有些踌躇。此时,抛出的饼饵早被分食完了,还有许多流民没有抢到食物,捡起棍棒复又涌来。一个个的,滚动着喉结,流着口水,饥肠辘辘声此起彼伏。
“快啊。”谢安催她。
刘仪放了车帘,埋头去取归宁礼。车里放了一些羊牛雁肉、黍米面酒之类的食物,还有一些钱帛。刘仪一件一件地取了出来,递给谢安,酒坛搬不动,就留了下来。谢安接过,全部扔了出去。一群流民纷纷丢弃棍棒,又欢欣鼓舞地去抢。
谢安这才上了车,坐到刘仪身侧,吩咐车夫驱牛离开。
刘仪绞起手指,咬了咬唇,吞吞吐吐道:“谢郎,那些流民固然值得同情……可咱们……咱们就这么两手空空……两手空空地回去见我阿兄和我刘家长老么?好歹该留一些归宁礼的。”
谢安沉默了会,握住她的手道:“去了刘家,我会向你阿兄说明,他日再补上归宁礼。”
刘仪又咬了咬唇,转首看他,又欲开口,忽然见他额角隆起一个肿块,心疼不已,小心伸手去抚:“罢了,两手空空就两手空空,我都嫁给你了,我阿兄和长老们若是生气,还能拆散了咱们不成?疼么?”
谢安捉住她的手,愧道:“文君……”欲说什么又止住了。
刘仪反握住他的手,低头道:“没事。”
谢安问她:“你读过《春秋左氏传》么?”
刘仪道:“读过一些,不曾读完。”
谢安道:“《春秋左氏传》里记述说楚围宋半年,宋人粮尽柴绝,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也不欲降。”
“易子而食?炊食尸骸?”刘仪心下怆然,又惊又惧。
车夫此时在外插了话道:“郎主,适才,那些流民似乎都欲往建康城觅食啊。”
刘仪接话道:“建康为京都,城中一向多游民,从前,王老君侯为政宽松大度,那些游民或许能找到一方落脚之地,觅得一线生机,如今王老君侯去了,换了当权的朝臣,法度严苛,乃至刻薄,对户籍的管理严了起来,这些流民去了也是居无定所,只会更加惨戚。”想了想,道:“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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