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交出去的提督印,师爷只是冷眼看着我。
“你真的想好了吗?”
沉重的提督印压的我胳膊发酸,就像此刻的压力,每说一句话,好像都能要了我命。
“您再考虑考虑我的话吧!我是真的为地府着想!”
忽然,我觉得手上一轻,大印已被师爷收了回去。
师爷一甩袖子:“你把自己当成威胁我的筹码,我还考虑什么?”
“你不做,那就不勉为其难。”
师爷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好像谁把我魂儿抽走了一样。
这么多年一起经历的风浪,在此刻变得烟消云散。
“从前往后,再无瓜葛。”
这是师爷留给我最后的话,说完便踩着一溜烟,再也不见了。
忽然间,悲从心头起,我跪着的身子再也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哥?”
许久,身后忽然响起麻四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麻四和虞澜并排站在我身后,我赶紧擦了擦眼角,匆忙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我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虞澜一把扶住我,蹙眉看着我,翕动几下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看虞澜的表情,我估计她什么都听到了。
也好,我就不用再重复了,也就不用再拿这事扎自己了。
“回去吧,大哥。”
我点点头,无言地踏上返程之路。
连续很多天,我都魂不守舍,经常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不是虞澜提醒,我几次差点掉进井里。
不能入睡的夜里我总是在想,要不,就这样吧。
我对三清忠心耿耿,可被踢出道门,我对师爷从无二心,师爷与我决裂。
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要么娶妻生子,要么游戏人间。
我呢?我把脑袋别裤裆上,非但什么都得不到,反而惹的满身骚,落一身埋怨。
我图什么呢?
过了好多天,龙须岭的知客找到我,说山下有人指名道姓要见我。
然而,我谁都不想见。
后来被知客磨叽的受不了了,便让尘暴去看看。
很快,尘暴就被打发了的回来,那群人只想见我。
本来我就心烦意乱,现在被这么一催,火气也上来了。
我得看看是谁这么烦人!
到了三清殿,一群人已经把三清殿围的水泄不通。
咋的?来闹事?
我一肚子火气走上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
这时,那人也看见了我,一脸喜色地朝我走了过来。
“陈老师?”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人,这就是龙须镇的陈敬之。
陈老师紧紧握着的手:“道长啊,没有你,龙须镇就没了!”
说着,陈老师俯身就要拜,我赶紧拦住陈老师:“您可别让我折寿了。”
陈老师缓缓站直身子,热泪夺眶而出:“镇子里的人都痊愈了,想当初,我还那么难为你。”
“我这老脸啊!”
陈老师一跺脚,满眼的羞愧,作势就要打自己耳光:“没脸见你啊!”
我赶紧拦住他,这老爷子也太倔了。
“但是,我还是来了!我得见你!”
陈老师一脸坚定地看着我,又对着身后人挥挥手:“掀开!”
这时,我才看见他们手上抬着的一块硕大的物件,上面盖着红布,看不清是什么。
“唰!”
红布掀开,一张木框牌匾呈现在我面前,浅黄色的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神仙降世。”
陈老师微微一侧身,露出牌匾全貌。
“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陈老师很激动,然而,我比他还激动。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的好,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并不是没意义。
“谢谢。”
我握着陈老师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按照我往常的性格,这些浮夸的东西我断然不会要的,可这个牌匾不一样。
它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勋章。
陈老师把肩上的背包放了下来,将其交在我手里。
“收好。”
这背包的重量超过我的想象,我手上一坠,险些没抱住。
天知道这个老人是如何把这么沉的包背上龙须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