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程长夏还似懂非懂,但因为这个听起来很高大尚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以致于父亲进旅馆问房间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外盯着这家发廊。
发廊是双开玻璃门,玻璃后面却挂着帘,灯光大亮,帘上三俩个人影来回移动,时不时从里面传来出一些笑声。
玻璃门并未完全关上,还留着十多厘米宽的一道缝,突然有风来,风吹帘动,轻舞飞扬,光从帘后洒了出来。
一个人影也出现在那道缝隙里。
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她长发飘扬身上不着寸缕正在用帕子擦着身体。
凉风入室,她显然也感觉到了,回过头来,正好对上程长夏的眼神。
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帕子,迈步向程长夏走来。
脸上笑意盈盈,眼中似有万种风情,仿佛一步就能走到程长夏的面前,要将他搂入怀中。
然而她只是走到了玻璃门边,拉上玻璃门,门后的帘自然垂下,人影被帘挡住,那只手还在,在玻璃门上一阵摸索后,只听到“吧嗒”一声响,随后世界陷入了宁静。
自那时起,少年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
想到了这桩往事,程长夏赶紧朝巷子里走去,希望这琅环福地还在。
当然,他并不是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人一定就在这里。
记忆里的那张脸已经不再清晰,只要地方还在,那就没问题了。
三步并两步,没多远,程长夏就来到了记忆中的地点。
然而现场的场景却让他大失所望。
旅馆还在,发廊却变成棋牌室,琅环福地的牌子也是没有了的。
玻璃门的帘子也还在,却和当年不一样了,现在是大门敞开,也是程长夏第一次看清了里面的格局。
其实又有什么格局需要看清的呢!
随后程长夏找了旅馆的老板,问对面的发廓的情况。
老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道:“年轻人,看不出来啊,你还知道对面有个福地?可以啊你,年纪轻轻老司机啊……”
程长夏一头的黑线,撒了个谎,辩解道:“老板你别瞎说,什么司机不司机的,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一个故人,如果你知道她们的下落,还麻烦不吝告知。”
老板听了程长夏的话也是一脸懵逼,“啊,啥子?你讲话我也听不懂,你就直说你是来找人的嘛,拽什么文嘛,她们大概是十年前就不做了,听说是找了正经的营生,现在做什么,在哪里,还在不在临丰,我也是不清楚了……”
不清楚。
这意味着线索又断了。
但是程长夏内心很确定,琅环福地的人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不愿意放弃,又对老板说:“老板,麻烦你再想想,你们对门做生意的,多少也有些交情吧,她们走的时候就真的啥都没跟你说?”
老板脸上的表情仍然是不可质否,程长夏忙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打开了,给老板递了一支,又掏出打火机,亲自为老板点烟。
临丰城烟民们最爱的“八遵”。
老板幽幽地抽了一口烟,然后仰头吐出长长一条的烟雾。
道:“你别说,还真有一个人,她大概是里面的人里最不像里面的人的人了。”
这话绕得,但程长夏听懂了,兴致也来了,靠在柜台上作认真听状,果然求人办事一百句好话不如一根烟好使。
老板边抽烟,边说起了这个“最不像里面的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