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的阵法,也没有察觉到那个阴险偷袭者的到来。
陈长生的呼吸变慢了,从被偷袭开始数起,他的第二次呼吸之间的间隔要长了七倍。
同时,他的心跳也变慢了,同样从被偷袭开始数起,他的第二次心跳要比第一次心跳来的晚了很多倍。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也许他的下一次呼吸永远都不会到来,也许他的心跳将会就此停止,然后死去。
这是陈长生离死亡极近的一次,但并不是最近的那次。
自从十岁开始,他的生命便一直与死亡的阴影相伴,无论在北新桥底,在寒山湖畔,还是在天书陵顶,他都遇到过更危险的局面,所以哪怕如此清晰地看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依然没有慌乱。
更重要的是,他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验,如何应对阴寒的气息。
他被吱吱的龙息吹过很多次,这些年,他时而变成洞底的雪雕,时而变成冷宫湖里的冰块。
玄霜巨龙的龙息是世间最寒冷的事物,那名偷袭者的气息虽然更加阴秽,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不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长生是这个世界上与阴寒气息对抗最多的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本,他的耐受力都要远远超过正常人,就算是那些神圣领域的强者,也不见得在这方面比他更强。
在那名偷袭者看来,此时的陈长生应该肉身与神识尽数被冻住,便是思维都应该停止,更不要说反击。
陈长生这时候确实已经不能动弹,但还可以想。
只要能够想,便没有谁能够困住他。
便在极度缓慢、将要停止的呼吸与心跳里,他微微动念。
无数剑从藏锋剑鞘里鱼贯而出!
无数凌厉的剑意,笼罩住了汶水畔的后园。
无数剑光向着四周狂斩,星光骤碎,霜草骤断,地面上出现无数道深痕的剑痕,微硬的泥土翻溅的到处都是。
道殿里的阵法终于被触动,一道清光自殿檐之上生出,把整座道殿以及后园全部笼罩于其间。
无数道剑光里,隐隐传来一声闷哼,同时响起一道嗤啦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
草地不停地隆起,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远离。
那道阴秽的气息,没有了源头,陈长生不再有性命之虞,但暂时还不能移动,依然危险。
群剑飞舞而回,悬于他的身体四周,布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剑阵,发出嗡嗡的振鸣。
……
……
远远看着站在水畔的陈长生,关飞白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陈长生呼吸频率与心跳的变化,不可能瞒得过他的通明剑心。
然后,他看到了草地上的那些黑土,以及那只诡异地握住陈长生脚踝的手。
长剑出鞘,他便向那边掠了过去,心情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他发现有可能来不及。
便在这时,无数剑光出现草地上,斩的星光与霜草俱碎,同时逼得那名偷袭者现出了身形。
看着草地上的那道隆起,关飞白长剑离手,向那处斩落。
汶水畔的夜色里亮起一道白色的剑芒。
满天星光顿时黯淡了数分,霜草偃,黄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