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车已到了故乡的土地上,城市山川高低摇晃着渐渐退向了后面。在这深冬的季节里,“苍山寒气深,高林霜叶稀”,满目萧瑟的景象。车子到了x市车站后,吕大伟也顾不上早已经抗议了的肚子,就去寻回去的车,结果却被告知刚刚错过了!唯一的希望,只有乘车去t县城,赶那下午五点钟的末班车了。
车子驶出x市城区后,吕大伟突然好像找到了自己所有悲哀愁苦的源头:这柔情的一脉,便是千古伤心的种子,人生的悲剧,大约都是发芽于此的吧!“自古多情空遗恨”,唉,aphantom(如梦一场),这sentimental(感伤的)咏叹!
没想到祸不单行。车子半路上竟出了故障,等它到达t县城郊的时候,天已是薄暮了。在离县城一二里的路的村落,黄昏的影子随处可见,高低的土堆,横卧的山岗,都带着暮日的余晖。
下了车,吕大伟独自一人在河边冷清清地立了许久,看西天只剩下了一线红云,把日暮的悲哀尝了个饱满。这t县城里的一草一木,他是十二分的熟悉的。他本在草原野径里驰骋的少年,俯仰之间把几年的青春耗在了这小小的城镇,不禁感慨万分——这似水的流年,实在是过去得太快了!
沿着小街一路往下走,吕大伟看看街上的行人和两旁住屋中的男女,觉得他们都很满足,好像全都不知道忧愁是何物的样子,心里又莫名地惆怅起来。
小街上卖吃的东西特别多,冰糖葫芦啊,各色面点啊,还有许多连吕大伟也叫不上名的风味小吃。他摸了摸身上早已羞涩的软囊和已是前后紧挨的肚皮,心里突然起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念头:“横竖是没有钱的,节省这几个有什么意思,还是吃吧!”一路吃下去,到最后口袋里的钱只剩得二十几元了,明日付过车钱,恐怕只剩几块余钱了。
袋中少钱,心头多恨。
这样悲愁的日子,教我捱到何时始尽。
啊啊!追求是最大的痛苦?
满足是最大的快乐?
吕大伟走到旧时的高中门口,心里冒出这么几句。进到学校里面时,才发现它已是十分的破旧。走在校园里,总有一种天寒岁暮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微风,也有些急促的样子,带着一种惨伤的寒意,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脑中浮现出卢梭晚年的作品《孤独散步者的梦想》的前头的几句话“自家除了己身以外,已经没有弟兄,没有朋友,没有邻人,没有社会了。自家在这世上,像这样已成为一个孤独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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