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坐下说话吧。”
在别人面前,谢彻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
即使伺候的宫人和谢王爷都知道他刚才肯定发过一场脾气,可他面上的情绪就和收拾干净恢复如初的地面一样,再也看不出端倪来。
只余下微哑的声线,透出烈火焚过的痕迹。
谢王爷坐下后,他也侧身入座,再度开口时,连那点余烬也消失不见。谢彻先说起的也是正事——种牛痘前期是由容家去办的,在证实有用后,自然不能全权交给外姓人来办。
“这么重要的事皇上要交给臣来办,臣不胜荣幸,”谢王爷话锋一转:“只是臣不过在朝中领着闲职,何来的本事能当此大任?办砸了差事受罚不打紧,只怕误了皇上的大事。”
他随便点了几个朝中大员的名,薄唇掀起一点微妙的笑意:“其实让郭大人将功补过也是一种选择,他最近定然是不敢再放肆了。”
“你说的人选,朕都想过,问题只一点,”
谢彻一顿:“他们都不姓谢。”
姓氏有多重要?
同样的好事,由容家做来,无论他们怎么标榜自己忠君爱国,老百姓心中也会记着有姓容的办了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今的云麾大将军和他儿子分别在朝廷和战场为燕赤效力,忠心可鉴,但姓容的下一代却不然。
谢彻无论多信任容家,都不可能忍受另一個姓氏有动摇君权的名声。
而由谢王爷来做,虽然立场上皇帝同样不乐见他有好名声,但稍加运作,这份好感便能归为皇家,毕竟姓谢的皇室贵族,在老百姓眼中都是一样的。
谢王爷顿住。
他张了张嘴,还没把话说出来,谢彻就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回忆了,不是难当大任,就是朕还得把他挖出来才能用。”
谢王爷双手一摊,自暴自弃:“那臣只有一个建议。”
“说。”
“让郭瑞柯改姓谢。”
一旁,梁遇寅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王爷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谢彻抬了下眉,朗笑出声:“敢跟朕开玩笑,终归是个好开始。来,上壶好酒,让咱们兄弟俩好好聊一聊。”
“奴才明白。”
梁遇寅走前用余光再三回望皇上的神色,确认皇上是真要上壶好酒,而不是一壶毒酒将王爷美美送走。
上好酒后,谢王爷看着桌上的两个杯子,却道:“劳烦梁公公再拿一个杯子,和一壶普洱过来。”
得到皇上的默认后,桌上又添了一个杯子和茶壶。
谢王爷把三个杯子斟满,接着将盛着茶的那杯子往屏风的方向轻轻一推:“太后娘娘光在屏风后听着,未免也太过无聊,既然皇上不把臣当外人,臣便作一回主,请太后娘娘出来一叙。”
如今的太后,是曾经的淑妃娘娘。
谢王爷在屏风后闻到了先帝爱用的一种香,是别的地方找不到的,他在最风光的那阵子曾经很受先帝的喜爱,时常召去伴驾,于是对这香的印象格外深刻。前调清冷的,中调温和,后调带有一点龙涎香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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