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李曼儿柔声应道,从断开的地方接着唱下去,“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
一支曲子往复唱了不知多少遍,直到李曼儿嗓音都沙哑了。
永嗔这才如梦方醒,沉声道:“辛苦你了,今晚就到这吧。”
“奴婢不辛苦。”李曼儿声音微微沙哑,“奴婢感激殿下还来不及,唱几支曲子又算什么?”
永嗔愣了一愣,才道:“你是说邹庭彦?”又问道:“他如今怎样了?”
“托殿下洪福,邹先生已经从牢中放出来了,如今暂住在京中旅馆。”
永嗔想了想,道:“本王明日派人请他来府中——不,本王这就派人去请他来!本王不仅要接他入府,还要大张旗鼓地接,亲自去接!”
“殿下!”李曼儿见永嗔这便要行动,急得跪下来道:“殿下三思!邹先生虽与奴婢是旧相识,然而到底是谋反的忠郡王府上谋士——殿下,您若是大张旗鼓去接一个谋反王爷的谋士,您、您要皇上怎么想啊!”
“皇上会怎么想?”永嗔俯身盯着李曼儿,问道:“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李曼儿微愣,急道:“自然会以为殿下也有不臣之心啊。”
永嗔大笑起来,一把扯开李曼儿,扬长而去。
次日晨曦,天刚蒙蒙亮,永嗔一行人回府,带着才从旅馆接来的邹庭彦。
才到府门前,竟见皇帝身边第一太监苏淡墨迎了上来。
永嗔冷下脸来,下马,对莲溪道:“不懂规矩的狗东西,还不去设香案?苏公公都来了,必是有圣旨。”
莲溪平白无故被骂,也委屈,嘟囔道:“奴才怎么就不懂规矩了?”一面说着一面还是要叫小厮去备香案。
苏淡墨忙笑道:“殿下说笑了,老奴此来是皇上吩咐,倒没有圣旨。”
“本王从不说笑。”永嗔冷笑道:“说笑惯了,旁人只当本王就合该是给人解闷儿的了。”
“嗐,这……”苏淡墨说不过他,只取出册子来,“这是宫里选荷花育种的册子,请殿下来选。”见永嗔面色似乎要拒绝,忙又笑道:“您看,这老奴出宫的时候天还没亮呢——好我的十七爷,老奴这把老骨头,可真折腾不起了,只当是您体恤奴才了。”
永嗔接过朱笔来,在那册子里胡乱选了几样,烦躁道:“以后皇上再有这种事儿找我,你就替我挡了便完了。”
苏淡墨接过册子,凑上前来,低声道:“十七爷,十七爷,皇上……皇上这是跟您赔不是呢——您心里有数,差不多就算啦。谁还能真跟皇上置气呢?”
永嗔冷笑道:“哟,皇上赔不是,好了不起么?”又道,“苏公公,我这新请了邹先生来府上做清客,少陪了。”径直入府,连茶点都未招呼。
邹庭彦走在永嗔身侧,手中的探路竹杖点在身前石径,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妙的韵律感,“苏公公方才的话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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