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不知道自己背了十年时间的锁链和那把没有再出鞘的剑已经被自己遗忘。
小镇上开始有了一声爆竹炸响,而后是第二声,在极短的时间里整座迎福小镇都被爆竹炸响声所笼罩。
众人顺着张开的木门向外看去,街道里处处可见火光。
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家被这爆竹声所吵醒,脸上表情虽有不满却也是心底愉悦,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衣提鞋,而后拿出自家早已准备好的爆竹向着门外扔了出去。
爆竹炸响说明旧年已经过去,迎春代表着迎福。
冬天的风挤在客栈内很快消散,留下和不断吹来的只有那依旧寒冷没有丝毫柔和性可言的春风。
并不柔和,依旧寒冷,这与春风实在是联系不到一起,可这阵风正儿八经是春天吹来的风。
春天吹来的风,那就是春风。
不关其或冷或寒。
严卫楚笑的是沐浴春风。
不是如沐春风,而是真正沐浴在春风之中。
地板上剑鞘与剑身的碎屑被春风吹起,从窗户夹缝中一丝丝逃逸出去,仅有的缩在墙角,直到众人再也看不到那把剑存在过的痕迹,只有那无法被风吹动依旧停留在原处的一条条锁链。
众人从侧方看着他的后背,衣服早已乌黑破烂,透过破烂的衣服能够看到他那同样乌黑溃烂的皮肤。
实在是恶心至极。
他不再拿起剑,却也不愿放下剑,便将那把剑一直背在了背上。
十年时间不曾取下那把剑,不曾换洗过衣服,这确实极为恶心。
这样一个人他的刀却是美的,他的刀来自于他的剑,他的剑来自于他本身。
换上一种更为准确一点的说法便是这个曾经追求美和细致的人,如今却变的恶心。
严卫楚慢慢收起了笑容,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迎福小镇,果然是迎福小镇。”
众人看着他那模样都有些不解,不过也并未有人去发问,而是要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动作。
严卫楚并没有要作出什么危险动作,但他动了。
他从火炉旁站起了身子来,跨过地上的那一条条锁链,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低头再去看上一眼那条锁链和那把已经变成一堆被风吹走的碎屑。
径直来到门口,贪婪沐浴着那些依旧寒冷的春风,微微眯上双眼。
“计划不变,来郢都城,我会去再找你们。记得叫上你们那位先生,我想亲口告诉他,那场赌约我已经输了。”
众人显然是搞不懂他刚才经历了什么,姜茗有些不解道:“既然是计划,需要仔细商讨才是,你要去何处?”
“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严卫楚轻轻睁开双眼,微笑说道:“我还要入海。”
话刚说完便从这间客栈走了出去,依旧寒冷的春风穿过后背破烂的衣服,吹开耷拉在外层的那层坏皮,刺进溃烂的血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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