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正在教授一个妓女弹《良宵引》,却听见旁边的屋子里传出了那首令他饱受攻击的曲子——《关山月》。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梁滟汀正以双手抚琴,神态悠然淡定,气宇非凡。
缘分不分尊卑贵贱,相知不论时间长短,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竟然一见如故,他们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引得众妓女纷纷前来观看。梁滟汀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又极爱惜人才,他早就知道王宾鲁家境贫寒,便有心帮他,以凤稀喜爱音乐为由,让他做了凤稀的老师。
凤稀弹起了《平沙落雁》,王宾鲁微微颔首,梁滟汀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春娥站在凤稀旁边吃糖果,怀义趴在门框上,伸着头偷看。
“唉!”王宾鲁突然叹了一口气,把怀义吓得赶紧缩回头去。
梁滟汀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只是觉得人生无常,再怎么美好的相遇,到最后终究免不了曲终人散。”
“好好的,干嘛说这些丧气话?”
“我要去南京,可能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去南京干什么?”
“教学。”
“教学?有必要跑那么远吗?”
“康有为介绍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把古琴艺术发扬光大也是我的梦想。”
“康有为?!”梁滟汀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凤稀被吓了一跳,停止弹奏,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梁滟汀拍了拍王宾鲁的肩膀,从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这颗被尘埃埋藏太久的明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怀义拖着奶奶的手走过来,嘴里嚷着要学琴。梁滟汀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望向绿绮,那眼神似乎是在责怪她教子无方。
绿绮尴尬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怀义气得把她的手松开,大声喊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这个大怂蛋!怎么人家的奶奶都那么厉害?我为什么要有个你这样的奶奶?!”怀义说着跑到凤稀身边,猛然把古琴推到地下,恨恨地说:“我再让你弹!”
绿绮窘得满脸通红,梁滟汀气坏了,喊道:“来人!来人!反了你了!”管家梁同乐急匆匆地跑过来,梁滟汀指着怀义,说:“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我就不信管不好他!”
怀义撒腿就跑,梁同乐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追,梁滟汀瞪了他一眼,吼道:“愣着干嘛?抓回来呀!”绿绮也跟着跑了出去。
怀义从兜里掏出刀子在梧桐树上乱刻乱划,嘴里不住的咒骂,梁同乐过来抓他,被他划伤了手。
“放开我!放开我!坏蛋,你们全都是坏蛋!全都是坏蛋!……”怀义使劲挣扎着,可是终究人小力微,被梁同乐扛到梁滟汀跟前去。
梁滟汀用他那根极品黄花梨木文明杖狠狠地朝怀义打下去,怀义又蹦又跳,双手捂着屁股喊:“我真可怜!我真可怜!……”
绿绮因为自己的丫环出身,从来不敢和梁滟汀唱反调,但今天眼见爱孙挨打,却也忍不住要出手护犊,一只手抱住怀义,一只手抓住就要落到怀义身上的文明杖。
梁滟汀没想到绿绮还敢阻止他,心里火更大了,但为了顾及绿绮的面子,不得不把手松开,所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他不能让绿绮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怀义自小顽劣,他是恨铁不成钢,打他也不过就是想让他长长记性。
怀义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爷爷打他了,他想学琴爷爷没让他学,他觉得爷爷的心长歪了,歪的太厉害,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凤稀,凤稀放个屁都是香的,拉泡屎也能变成金子,别人再怎么好他也看不见。怀义知道自己的琴棋书画永远也不可能超越凤稀,便下苦功练武,希望能在武术上出人头地,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七个兄弟当中数他的功夫好,他以为能得到爷爷一句赞扬的话,心里渴望着爷爷也能够为他笑一次,最差也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谁知道爷爷却很不以为然,说:“练武不过是强身健体,这又不是在古代,古代还能考个武状元,现在没用,再好的功夫也打不过枪子,你还是跟着你爹好好学学做生意吧。”梁滟汀其实心里很高兴,但是他怕怀义会自满,就故意轻描淡写,没想到却伤害了他,摧毁了他唯一的骄傲。春娥在一边捂着小嘴笑,凤稀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笑,怀义看见了,心里更恼,以为他们都在笑话他,从此就对爷爷恨之入骨,顺便连凤稀也一起恨着,对他们恨的越厉害,占有春娥的愿望就越强烈,**越浓烈春娥就越讨厌他,恨意夹杂着爱欲纠缠成一个结,死死地勒在他的脖子上,愈痛苦愈快乐,愈窒息愈刻骨。<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