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心念念的初遇,不过是他的平常。
她只假装蛮横,从田云绛手里抢过那一把气球:「给我,我还没玩过气球呢。」
田云绛只是站在柔和的月色下,温柔地垂首看着她。
她卖过气球,却没有机会成为玩气球的那个孩子。
本来如果一切不捅破,他还可以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
是他太冲动,毁了她对于家庭的幻想。
当夜句芒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呓语,一个身影轻轻推开她的门,把她抱在怀里。
句芒在噩梦里找到了温暖坚实的依靠,无意识地抱住了他,田云绛轻声哄道:「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假的。」
句芒醒过来的时候,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窗帘被拉得一丝不苟,她拉开才发现外面下了点微雨。
在陆氏带她的那位律师给她发消息,问她是否有机会本月内拿到原告的谅解书。
而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句芒不想拖,立刻打车下乡,去原告的村子里。
去到原告家里,对方正在剪蘑菇,将蘑菇的头剪掉,洗干净放到一边准备拿去晒,句芒连忙摆出笑意,热情地替对方剪,但对方只是面无表情撂她一眼。
她其实也知道,对方一直不答应,是因为家里没有帮工。
但她的委托人需要这份谅解书。
句芒和
原告聊天,原告一句也不搭理她,只是低头干活,许久,才说了一句:「他给多少钱?」
句芒小心翼翼地解释:「如果您愿意私下和解的话,我方委托人愿意一次性赔偿五十万给您。」
原告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做活,过了一会儿,眼泪簌簌往下掉:「我儿子的命就值五十万。」
一句话,让句芒心如刀绞,她鼻头一酸。
那个面容苍老的婆婆抬起头,布满沟壑的手指着她:「姑娘,你上过大学,这就是世道吗,上了大学出来帮那些坏人打官司,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天边响起雷声,闪电将天地分成黑白二色,刹那间天地乍明乍暗。
那个明明只有五十岁却苍老得像七十岁的女人捶胸痛哭:「我儿子还没有上大学,我儿子还没有上大学啊!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他现在已经在大城市里念书了,他才十八岁!」
句芒心痛难忍,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明明知道律师面前没有黑白,只有秩序,明明知道律师的职责不是为了维护正义,是为了给委托人争取最大利益。
可是面对这些无情的秩序时,她还是难以做到面无表情地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
她给接下这个案子的老师发消息:「老师,抱歉,我可能不能再跟您这个案子了。」
雨下得很大,她被婆婆赶出来,站在屋檐下翻遍通讯录,发现自己能叫的,只有田云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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