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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老掌柜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半夜的起来神气很差。一面系着布扣一面往木屋里走。肚子太大，一走一颤。索元亦摸着下巴研究倒在地上的人，柳奉意蹲在他对面捋着小胡子跟着研究。身形高大，和索元亦相仿。柳奉意刮了刮他脸上的血，皮肤很白。五官更像西域人而非中原人。只剩下一息，眼珠子转着斗在一起要往上翻，又翻下来，强忍着不晕。索元亦看着他的眼睛都费劲，伸手撑开他的两只眼皮——一只眼珠子蓝色，一只眼珠子绿色。索元亦惊叹道：“霍，咋配的色儿？”

韩家老掌柜一看地上倒着个契丹族打扮的人，怒道：“这点事也要叫我起床。冤有头债有主，谁打他这样让他找谁去，辽狗的事我们管什么？弄得个商队像个济善堂！”他老人家是忘了还有个契丹导向在。柳奉意咳嗽一声：“那什么……这是我打的。”

地上的人突然抓住索元亦的袖子：“我……我不是契丹人……”

索元亦听他口音古怪。发音算纯正，不知道哪里不对劲。那人挤出肺里最后一口气狠声道：“我是中原人！”

柳奉意切了一声：“您那模样像么？”

韩家老掌柜跑商对年，见多识广。他突然道：“我看他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回鹘那边的人。”

索端初跟在后面进来，想袖手，发觉大氅没了半只袖子，只好放下胳膊。索元亦瞧见他了，伸手又撑开地上死鬼的两只眼皮儿愉快道：“趁他没翻白眼阿初过来看，俩眼珠子颜色不一样！猫似的！”

柳奉意拍开他的手：“有你这样的么！真把他弄死了算咱俩谁的？”

索端初还没说什么，突然值夜的镖队跑来一人：“榷场外面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索端初挤到外面一看，打远来了一队骑着马的人。草原上无遮无拦，看东西都衬着地平线，倏地放了远。那队人马打着火把，黑魆魆的夜里仿佛天地交界处飞来一排鬼火。

“他们是辽国的军队，追着我来的。”地上的人突然笑道：“你们要救我，如果不救我，被他们逮到了我就说你们是我同伙。”

索元亦一听怒道：“那我现在便杀了你交给他们，一了百了。”

那人淡淡一笑：“是个不错的主意。”

来的人果然是辽军，还是皇家的宫帐军。说是跑了个囚犯。韩家老掌柜是个处事精明的，拿了通关路引给领头的看了，暗地里又打点一番。辽军态度有所缓和。韩家老掌柜陪着笑：“我们商队一行路上遇了狼群，有几个被狼咬得伤势很重，路过榷场便驻了下来。实在是不得已，您看……”

辽军的小头目是个矮胖子，会汉话，讲起来有点结巴。契丹导向在旁边翻译着，小头目要检查所有的房间和货物。各家商行纷纷卸货，给辽军检查。索端初回房间里安抚狼崽子，一整晚没个消停。各处都有火把，似乎要把整个榷场给点了。狼崽子怕火，缩在床上发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阵碾过来，一阵又碾过去。总算没出大茬子。最后要检查柳奉意的破草药店，便只听得里面嚎叫不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