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该是从不知尽头的极北而来,夜里裹挟着琐碎的冰雪作出呜呼的吓人模样。坐落于角落的侯府侧门微敞,门庭冷落,院中是慵懒刁钻的家丁倚着扫帚,落了浑身的雪花尚不自知地睡着。
“先生欲要拜访何人?”
看门的家仆从厚实的粗麻袖中伸出手来使劲掏了掏耳朵,一副实在疑惑又略带诧异的模样。
“新兴侯之弟,慕容泓。”
炉火呲呲伴着沸水咕噜噜地作响,当热气总算和着粗茶的味道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倒还不如一杯平淡的白水。屋子的主人不知从何处摸出两只旧陶碗,一只裂纹纵横的摆在自己面前,另一只尚算完好的以来待客。
桐生禁不住低头,茶叶的渣滓这时还浮于表面,总让人想要吹一口气叫它们随风散去,他轻轻从案上端起碗来,动作一拙,茶水顺着不大不小的缺口泼洒出来。
他们一时都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或许从乍一碰面就心照不宣地彼此藏掖,到如今尴尬地不得不流露出来。
茶碗打了个转,缺口便神秘地隐藏起来。
“先生别来无恙。”
桐生抬起头来,少年人的眼中蒙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他们许久未见了,以至于他一瞬间以为: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也许再也记不起从前这双眼睛里饱含的热烈、远大和光明。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济北王也是。”
慕容泓笑了笑。
从榻上依稀传来些孩子的咳嗽声,慕容泓蓦地站起身来,桐生跟过去,见他笨拙地将他的茶水递到那个坐卧虚弱的孩子手中,这才意识到虽是这狭窄的屋子,他倒还未沦落到孤身一人。
方士惯性地半蹲下去,握住那孩子的腕。
“先生?”
桐生站起身来。
“夜里多烧些炭火。”
“谢谢。”
桐生忍不住看向他,在近榻微弱的烛火照耀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满怀感激又不失去他的骄傲。
“您还记得从前宜都王家的儿子吗?”他们重新坐回了案前,总算是因这不大不小的插曲而有了合适的话题。
“取名凤的那位?”
慕容泓点点头,又径自在私下盘算起来:“您大概……统共的话……见过他两次,都在他很小的时候,大概……这么大。”他比划出一个襁褓的大小,继续说:“他也是那一年出生的,就是……那一年,想要跟着沾些……呃,福气……”
他说着说着也不知为什么竟停了,桐生等了他好一会儿,才接到:“不止两次,我记得他,记得清楚,他是……”
他指了指榻上的孩子,彼方正以一种类似幼鹿受惊的目光看着他们谈话,直到慕容泓将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他才总算能安心一些似的。
“也是宜都王的儿子,就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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