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天子诸侯皆设有公桑蚕室,仲春二月,天子后妃,以少牢祭祀先蚕神,三月朔亲率内外命妇在北郊亲躬亲桑事……”
宫人筑起烧火,桑枝焚烧为细细的滚烫的灰末,由精致的盆钵捧起交于皇后的手中。皇后苟姝桑麻素布,妆容素丽,却仍将眉角眼尾高高吊起,显出十足的威严来,她微虚起双眸,环视一众嫔妃命妇,嘴角平淡冷漠却蓦然衔来一丝浅薄的笑意。
“慕容美人。”
周身因恐惧而不得控制地一记颤栗,慕容箐收敛眉目放垂身姿,目向脚尖的丝缕花纹,依稀还能闻见自己应声中的颤抖。
“是,殿下。”
“祀先蚕一向为自古后妃之本分,念你初为帝妾,当与我一同洗浴蚕种。”
喜而乐闻的苍白面色,慕容箐目色惊恐而慌张,四下梭巡一般最终如求救一般落在斜前站立的张婧娥身上。那一束目光急切而真挚,当是全幅的信任,张婧娥微侧过身,余光中皇后自高处而临下的威严正如大山压来。
拢袖轻咳一声,倒是在这寂静一片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张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张婧娥倾目斜视,撞入那求助的热切之中又蓦然撤回得干干净净,她微弯下双膝:“殿下恕罪,妾不甚小心,感染风寒之症。”
苟姝微笑起来:“寒暑交替,难免的事。”
“慕容美人,上来吧。”
神情乍有些许恍惚,牵连得眼前事物都不甚清晰,几步阶梯就仿如从泥泞中艰难拔脚,而下一步又恰入泥泞之中,还似同某一年盛夏的宫院。
“阿姐,你瞧瞧看这是什么?”
手心里尚还蠕动着靠近的肥虫,倏忽靠近眼前,少女吓得尖叫出声,起身后退又班进长裙的后襟,踉跄着摔倒在地,惊惧和委屈一拥而上,她眼前便一片模糊,蒙入了泪水之中。
眼前少年不知所措,以来恶作剧的肥虫早因那声尖叫而不知被丢向哪里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想要伸出手来,却始终犹豫着将双手合来拍了拍,又向身上抹了两把。
“阿姐,你别哭了……都……都给本王听着,公主怕虫,若今后再有人吓唬公主,本王定要求陛下惩处于他!”
手心痒痒的,目色空洞,而肢体的僵硬仿佛再不属自己,似乎直到所有的目光都撤离开来,转而各自忙入桑蚕,她才始有一些真实的感觉,脚下软软糯糯,仿佛踩空,如若是再迈前一步,恐怕就要瘫软似的跌倒。
“殿下,李美人已服药,方叫人抬出去了。”
慕容箐手上一滞,蚕种被压入水中。
“与人私通……果不是陛下子嗣,如此丑事,还是不要叫人知晓,太后近日礼佛,也莫要去打搅,只悄莫声息扔出去就好。”苟姝停下手中的动作,余光映在身侧,突然微笑起来:“慕容美人当听来个笑话,不就是住在昭阳殿旁的李美人,这深宫寂寞,常人难忍,她也算可怜,自从之后,可当没有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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